第七章

　 灾难与人祸，一直是废土之上的主旋律，至少人类是这么想的，今天的舞台，就在凯特联盟和艾格王国中。

　　“我们诞生于毫末，如同天地间的蝼蚁，振着毫末一样的翅膀，”这是每一个虫人出生前，在它们的“卵壳”里，听到的传承。

　　“我们必须活下去，用利爪撕裂那些企图颠覆我们统治的叛逆，我们与它们不同，宿主是没有知觉的低等动物，我们的敌人，是那些闪烁着金属光泽的疯子。”

　　“我们的足迹将遍布每一个地方，这里是我们的土地，我们要做的，就是驯服他们，让他们成为我们的营养。”

　　每次听到这样的词语从大工厂的培养仓中传出，人类总是会陷入一种愤恨的情绪，但是他们依附于我们，所以，这种情绪也只能不了了之，但是，处刑台上的那个人类显然不这么想。

　　他，被人叫做阿尔法。

　　很普通的名字，姓氏被剥夺，租界的人类大都叫阿尔法，贝塔，哈姆这样的名字，他们一部分来自野生种群，但更多的人，都是从实验室走出的克隆人。

　　阿尔法与其他他的同族不同，也许是因为他的基因取自一些古老的骨骼有关，磻特鸦卡帝国对人类的历史有一定的研究，而这个阿尔法，便是这里的主角。

　　“割掉他的手！”行刑的是人类，叫好的也是人类，在这罪恶横生的租界里，人类唯一的慰藉，便是看着处刑台上的，或是人类，或是虫人，濒死挣扎的样子。

　　“哦，孩子，你还有什么要忏悔的吗？”虫人装模作样的打扮成神父，手里拿着代表圣洁的十字架。

　　看着面前面容可憎的异类，阿尔法咽了口唾沫，他的未来，可以想象的，并非那么美好，他长呼一口气，“你们一定会下地狱的，你们这些亵渎上帝的异族！我诅咒你们！”

　　虫人神父表情不变，谩骂，或是求饶，都不会改变这些被处刑者的结局，“你犯了谋反罪，按律，应当凌迟处死，但是，磻特鸦卡帝国皇帝很仁慈，他判你，为巢刑。”

　　（巢刑，一种磻特鸦卡帝国特有的刑罚，即，将活人当做虫卵的载体，从内而外，感受被虫子吃干抹净的刑罚，行刑时间长达半个月，这半个月内，前半个月，受刑人会活着甚至意识都很清醒，而后半个月，他们会被注射清醒剂，强制维持清醒状态，被虫卵孵化后，他们将被活着吸收掉。）

　　“记住，你们不是人类，而是虫人的宿主，牢记这一点，不要思考，思考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感情不是你们能拥有的东西！”每一个，阿尔法的同族出生前，都会被灌输类似的知识。

　　当听到巢刑两个字的时候，阿尔法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而虫人神父则缓缓走近他的身侧，他不光是神父，也是屠夫。

　　“噢，我亲爱的孩子，我希望你一周之后，还能保持这种倔强的态度，至于现在，跪下！”他用力踹倒了阿尔法，拿起一边的钝斧，瞄准他的胳膊，用力砸下。

　　没砸中，火星一闪而过，虫人饶有兴趣的再次举起斧子，这次他瞄准的是阿尔法的一条腿。

　　阿尔法却是一个滚翻，躲过了这次的攻击，迎着他近乎仇恨的目光，虫人笑笑，“继续跳舞，跳舞给我们看！”他的声音很高，带起底下的闲人一顿的叫好声。

　　处刑台是封闭的，四周都是电网，这里是决斗场，进行着一场场不公平的决斗。

　　人类手无寸铁，虫人全副武装。

　　阿尔法绕着圈，双手被镣铐拷住，躲避着虫人一次次的突袭，但他的气息已经紊乱了，长时间的无营养食物根本不支持他战斗太久，每一次对阵，都是一场对人类的虐杀，甚至连尸体都有可能被那些闲人侮辱。

　　又一次滚翻，只是这一次，他的脚步更加虚浮，“看来该结束了！”虫人举起了斧子，挡住了阳光。

　　但是，就如同季风路过一般，一些银灰色的东西，从空气中显现出来，“监测到敌对目标！执行，歼灭计划！”

　　虫人的斧子掉落到了地面上，“很抱歉，你们没能经受住瑞比特帝国的考验，我们给了你们十年的机会，但是现在，因为你们没能通过考验，所以为了瑞比特帝国的延续，你们都没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必要！”说话的声音仿佛来自各个地区，但是唯一一个相同点便是。

　　虫人的外骨骼，消解了，露出了里面宿主的骨骼，阿尔法跪倒在地面上，他又活了下来，而不是像他认的姐姐一样，变成骨骼倒在自己的面前。

　　“你们……是来救我们的吗？”一个不确定的声音响起，但随即，被一个更严厉的声音盖住。

　　“我们只是为了歼灭自己的敌人，很遗憾，我们并不是你们的救世主，而且，依照构建你们身体基因的不稳定性，我们很遗憾地搞告诉你们一个坏消息，你们大多数人，活不到三十岁，即使有长寿的，也会发生变异。”声音再次传出。

　　阿尔法小心抱起他姐姐的骨骼，似有似无的抽泣声，从角斗场传出，只是，四周已经没有闲人了，他们或是逃命，或是被纳米虫们，分解成最基础的碎屑。

　　“咦，这里，居然还有一个人类？”奇怪的声音传出，一个身形被缓缓构建出现，他用的语言与那些纳米虫们不同，而是纯正的瑞比特帝国语言。

　　“喂，小子，愿意跟我们走吗？”如同谈话一般，这次却用的是凯特联盟的语言，阿尔法看着面前的中年人形象的纳米虫们构建出的人形。

　　他，点了点头。

　　，

　　而远在瑞比特帝国的一端，一个中年人缓缓推出操控室，他是欧阳俊，隶属于瑞比特帝国中，第一个制造出拥有自我的智械的实验团队，只是现在，他的团队里，只剩下他一个人，还保留着人类的身躯。

　　“博士，有人来了。”照顾他的人，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

　　“他们说自己是干什么的了吗？”

　　“他们出示了帝国研究院的证件，希望与您进行一些探讨合作。”

　　“带他们去会客室吧。”

　　“是。”

　　，

　　机器女孩离开了，而欧阳俊眼神中似乎带着一丝怀念，但只是一闪而逝而已。

　　他很快就来到了会客室，在咖啡机里，点上一杯卡布奇诺，这次来的人，他可是不是很欢迎。

　　而在机器女孩的指引下，那位陌生人很早就进入了会客室，他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看着这位老博士的操作。

　　谁都没有说话，但又好像什么话都说了。

　　最终打破沉默的，却是对方。

　　“虫人的很多群落都被帝国消灭了，但是，纳米虫军团保留下来一个克隆人，他跟你与您的亡妻相貌非常相似，这件事情，您知道多少？”

　　“我该庆幸吗？居然有一个人在纳米虫军团的攻势里活下来了？”欧阳俊轻哼一声。

　　“为了显示礼貌，我将他，带过来了，希望您的子嗣下次不要乱跑，尤其是，不要出现在战场上。”

　　“那我倒是应该感谢您了，械32V06，”欧阳俊只是阴阳怪气地应了一句。

　　“人类有私心是很好的事情，那代表着你们的思维还没僵化，”说到这里，他的表情温和下来，“你们，倒底是怎么打算的？”

　　“什么？”

　　“我们脚下的土地，环境已经越来越不适合人类生存了，我们是要去探索外太空，开辟一片新的土地供给人类生存，还是消灭入侵的杂种。”械32V06说话时很不客气，但是无论是对他们智械来说，还是对人类来说，绿灵和虫人都是十年间出现的智慧生物，对于强行进入拜尔斯帝国的这些族裔，他们都不是很欢迎的。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欧阳俊开口说道，“十年前，那场灾变夺走了，我身边的人，我永远都忘不了，我的家人们，被那些嗜血的怪物吞噬理智时的情景。”

　　“我尊重您的选择，父亲，”械32V06面前的这个中年人，不单单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他还是，瑞比特帝国纳米虫之父。

　　而他并非是瑞比特帝国本地人，他来自艾格王国，年轻时是一个当地研究智械的实验团队的组长，但是灾难摧毁了他的一切。

　　他也在那个时候，加入了瑞比特帝国，这十年间，疯狂的研究分解技术，最终，他成功了，纳米虫几乎无孔不入，他们疯狂的复制，甚至是，进化自身。

　　但是瑞比特帝国是一个通过同化与思想钢印并行建设的帝国，这些纳米虫们，也被下了思想钢印，即，帝国可以承认你们的身份，地位，但是相应的你们要成为帝国的枪炮，成为帝国对外的武器。

　　“那些肮脏的下等种族不需要存在！”不知过了多久，欧阳俊终于再次蹦出一句话来，他的表情在短短十几分钟内疯狂变化，而最终，定格在了他自认为最狰狞的一面上。

　　“军团将谨遵您的吩咐，父亲，”械32V06缓缓行礼，“如果遇见了凯特联盟与艾格王国的流亡政府，我们应该怎么处理呢？”

　　“他们……”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欧阳俊身侧传来，许久，他还是压下了自己的怒火，“帝国的态度是什么？”

　　“人类对于蛮族的治理表示了对被治理者的同情，而绿灵方面则是希望将他们顺手消灭，而您的态度，就是智械的态度，无孔不入的纳米虫会让那些反对者全部闭嘴。”

　　“圈养起来吧，他们毕竟，也是人类一个不光彩的亚种，但如果碰见一个叫阿尔法•杰斯的个体，把他杀了！”

　　“遵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