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森屿的病,学名上是癫痫,一种神经性疾病,赵森屿是先天遗传的,无法治愈。
两人就这样坐在古树下,赵森屿呆坐了很久,缓缓开口:“秦月,我不常这样的。从小到大也没有几次。”
“嗯,我知道。”秦月淡淡地回答。
大概是秦月的清冷让赵森屿放下了戒备,他最怕的是同情。所以,清冷的秦月仿若神明,多年积压的苦闷在这一日得到了释放。
赵森屿说,他的病是原发性癫痫,是遗传父亲的。万幸就是妹妹没有,发作的次数很少,大小都没有几次。但他还是害怕被发现。他怕别人的同情。
赵森屿说:“我宁愿自己有一天静静地死去,这样也好。”
秦月自顾自地说:“赵森屿,如果死不掉,就活过来。”
赵森屿呆呆地看向秦月,不,是看向一面镜子。他时常觉得秦月跟他太像了,秦月甚至就是他。他们都有无法修复的伤痛,一定都有的。
秦月反应过来的时候,开口询问赵森屿的身体状况。
赵森屿让秦月安心:“我没事的,这个病还好,我们家有应对的经验,父亲积累了多年的病,前些年离世了。母亲一个人养整个家庭,太辛苦了。还好曼曼也很懂事,很争气。奶奶能长命百岁……”
赵森屿断断续续说了一大堆,就是不提自己的病情。也许他知道,他生命短暂,希望家人康健。
又或许,他在刻意回避,希望自己和正常人一样。
秦月出乎平常地回应了他:“嗯,赵曼曼很不错,会好起来的,奶奶会康健,母亲会轻松的。会过去的……”
“谢谢。”在晚风的古树下,赵森屿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谢谢。
“秦月,你内心,又有着怎样的痛苦呢?”赵森屿突然问道。
“也许有,也许没有。”秦月只是这样回答。
“赵森屿”秦月接着叫了他的名字。
赵森屿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秦月。这个全身上下充满着“淡”的女孩。
明明见证了一场发病,却淡定如斯。明明有着自己的背负与痛苦,却淡雅至极。他很佩服她。但他没有回答。
“秦月,我们交换秘密吧。这样公平。”赵森屿最终说了这样一句话。
公平?秦月确实一贯遵循公平原则,她不亏不欠。但,秘密是不一样的。交换的秘密不能减轻任何痛苦,只能让自己内心的绝望映照到另一个人身上。
秦月本想拒绝的,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或许是林下的月光太柔和,或许是当天的晚风太冰凉。秦月,一直背负着的,太重了。
白时和赵曼曼这时早已入眠,白时枕着自带的软枕,盖着自己的被子,在习惯中昏沉睡去,眼角有几滴眼泪滴落。梦里的人和事,终究是他的念想。
赵曼曼或许是睡得最好的,她比他们三个都更接近这个年纪。她骄傲,也自卑,喜欢幻想,也会努力。
但赵森屿,却已经背负着生死的厚重。没有枯木逢春,只有孤森难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