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听得有宫人来禀,太子与五皇子还朝了。
随后,陆陆续续就有那小太监将一箱子一箱子贴了封条的物件搬进了她的寝殿。
星月收了笔锋,将那湘妃竹笔管子的羊毫轻轻置于笔架之上。
初学写字,羊毫最好驾驭。
女童清灵甜美的声音自樱红的小嘴中发出。
“哥哥们一路上可好?几时回来的?此时又在何处?可曾拜见了父皇、母后?”
星月抬头,一双略圆的凤眸望向案前躬身等待回话的宫人,略皱了皱眉。
此人乃是太子李墨宸的近身长随太监,名唤德平,惯爱钻营,是个尖酸又捧高踩低的。虽不敢将自己如何,星月却也不喜,看着他虚浮的眼神,便知此人心数不正。
星月便想不明白,自己都可看清德平的品性,自己那阅人无数,道行高深的皇帝爹与皇后娘却如何要将他放于哥哥身边?就不怕给太子哥哥招了祸事?
“奴才回九公主的话,太子与五皇子一个时辰前回的宫里,更衣之后便去拜见皇上了,此时正在御书房中。先遣了奴才将一路上收集的新鲜玩意儿送过来请公主过目。”
德平小心的回了话。
星月未叫他起身,他便老老实实半跪不跪的猫腰躬身等着。
没办法,在这宫里头,最不能得罪的就是这个小主子。
那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捧着怕摔了,含着怕化了。
犹记得那年深秋,这小公主落水、昏迷,整整烧了三日不见醒来,顺启帝除却处理政务竟生生守了小公主三日。
长乐宫一众大小宫人谐被罚入了辛者库。
害小公主落水的始作俑者乃当今大公主的嫡女。本能依仗皇家的血脉得封个县主。
顺启帝动怒,将其贬为庶民,永世不得入宫。若说起来,这罚是重了,原也有那贵女之间争风吃醋的,害人落水,闹到顺启帝面前来,顶多其父罚俸,再赐个教养嬷嬷到府中管教两年,便作罢。
其母大公主与其外祖母敏夫人几番求情,顺启帝越发怒起来,敕道:“此女不尊长辈,害其姨母,小小年纪便如此歹毒,当不起皇家血脉 ,大公主若再拎不清楚,以后便也可以不必入宫请安了。”
这孰重孰轻,明眼人立辨。
九公主是宝啊!
星月再次扫了一眼德平,童音中带着不相称沉稳,道:“知道了,你去哥哥身边听差吧!转告我的话,说我很喜欢,谢谢哥哥们的惦记!”
语落,星月身边的大丫鬟珍珠便上前来,递给德平一个小荷包,打发了他出去。
星月安固伦公主制,身边有四个教养嬷嬷,四个大丫鬟,八个二等丫鬟,另计各种洒扫、针线粗使丫鬟二十几个。
这珍珠、素瓷、白芷、胭脂便是自星月三岁落水后,沈皇后特特为她物色来的。年纪不大,都只有八、九岁,却机灵稳妥。
沈皇后让身边第一得意的璎珞带着学习了一年,才给了过来。还并着璎珞一起都给了星月。
星月是沈皇后亲自奶大的,没有奶嬷嬷。
故,这长乐宫管事的不是嬷嬷,而是璎珞姑姑。
前脚德平出了摘星阁,后脚便见珍珠轻笑了起来。
原因无他。
此时她家九公主,已没了德平在时的庄严模样,皱着小巧高挺的珑鼻,自书案后面走了出来。
瞅着珍珠道:“你笑甚?”
“公主又吓唬他。”珍珠回了话,又掩嘴。
“那是一个讨厌鬼!”星月撇撇嘴角,忽而又清清嗓音,正面色:“要庄重!”再珍珠,道:“快让他们将外面的箱子搭进来我瞅瞅!”
珍珠福身领命出去。
很快,整整六大箱子玩物便展现于星月眼前。
都不是甚贵重之物,珠宝首饰更是无有一件,这些东西,外面的哪有宫里的好?
箱笼中装的有:笑呵呵的泥塑娃娃;色彩鲜艳的面人儿小猪;竹篾的小篮子、小筐;纹饰活泼细腻的漆雕盒子,大小不一……
物件很多,不胜枚举。
光那泥塑娃娃便有形态各异的好几套。
星月挑出两套泥娃娃,再捡上几只面人儿小猪,放入一只刻荷塘月色的漆雕盒子内,唤了另一个大丫鬟胭脂,道:“你将这只盒子去与八姐送去。对了,还有我前得的那两对西洋进贡的布娃娃,也给八姐送一对过去。”
待胭脂领命将要走出门去之时,星月忽而又道:“对了,将前天江南道送进来的小银猪儿也拿上一些,让八姐赏人玩。”
星月周岁得封号“昭阳”,顺启帝将江南最富庶的一块儿给了她做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