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
枫尚醒来在一间满是消毒水味的屋子里,这里一片昏暗,他的双眼暂时看不清什么。
靠着异能的支撑他一直存活到现在,警队似乎也用了些奇怪的药让他吊着这条命。
…那些人、或者那个人暂时还需要他留在这个世界。
他的手脚被紧紧的拷着,身下是一张硬邦邦的实验台,他动动腕子,手臂中的几根针扯得皮肉传来些痛感。
落日计划。
这是他第一时间想起的四个血淋淋的字。
若不是他如今还身着当天那身染血的风衣与西装,他真要以为时光倒流回从前了。
恍惚以为仍是那个利益大过天的落日计划盛世。
…
机械门的隔音很好,直到有人推开门走进来,他才隐约听见外面窸窸窣窣的种种声响。
…外面的灯光可真是够刺眼的。
枫尚警官,我可是良好市民。
枫尚面对着来人,肆无忌惮地说出与当时同样的话来,毫不顾忌针管牵扯带来的皮肉疼痛。
骆北徊斜眼瞥他,她没有富裕时间和他闲谈。
可惜,她的表情没有沈元清的神韵。
“你真是辜负了沈元清的那个繁华盛开的世界”
枫尚抢在她之前开口。
骆北徊操纵机器输药频率的手顿住了,她愤懑地半眯起眸子来,试图压下将实验台上那人一击毙命的打算。
骆北徊…她全部和你说过了?
不过看那天沈元清的反应,骆北徊似乎没什么好觉得惊奇的了。
枫尚只是轻轻耸耸肩。
枫尚如你所见,合法爱人。
骆北徊那正好,不用我多说了吧?
骆北徊想,当枫尚撕碎那两份文件的时候,他大概就已经猜得透彻了。
当骆北徊正准备要说出她的下一句话时忽然注意到,枫尚并没有仔细听着。他抬头望去那些输液管的尽头,那都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仪器。
“沈元清呢?”
他忽然问到。
虽然骆北徊很想回避他的一切问题,然后抓紧时间说完她的事情,但是话题引到沈元清身上,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回答着。
她说,她命人将沈元清带回了警队的招待所,在那里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让他大可不必担心。
枫尚勾起唇角,他注视着骆北徊的薄荷绿色眸子,那个笑中夹杂着让人不寒而栗的神秘感。
你知道沈元清当初为什么与我提起你么?他问。
骆北徊一字不落的听完,短短几句话,却是狠狠地将刀子插进她心中。
不想双手沾染鲜血的与你四目相对。
骆北徊回味着这句话,心中何其酸涩。
“当你终于有一天发现她不是曾经的小画家了,你会背弃她吗?”
枫尚特意将“背弃”二字加重。
骆北徊沉默着,她的拳紧紧攥着忍住心中的怒火。
你有什么资格这样质疑我?这是她最初想要说的,不过想来,似乎自己也没有这样责骂他的资格。
“至少现在,我可以保证她的安全。”
她郑重地说。
“——你是想要她活下来的吧。”
骆北徊眸光冷淡地看着眼前无法揣摩心理的枫尚。不过她这句话不是问句,反而是个肯定句。
枫尚默认了这个肯定句。
沈元清,你一定要替我看到花海盛开。
枫尚想。
她的身躯永垂不朽,她的灵魂忠贞不灭。
——我不知道这对她而言究竟是诅咒还是祝愿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她能将这视作一句衷心的祝愿。
这是我这穷途末路之人最后能给她的了。
…
骆北徊后退一步。
枫尚时隔那么久,再次操控起他将用法烂熟于心的仪器来——不过这次是为自己的人生收场。
骆北徊那天发现他还有鼻息时就决定多留他些时日,就是为了看一看陪伴沈元清后面几年的人究竟是什么样的。
他很爱她,这也是肯定句。
骆北徊为沈元清而高兴,不过她也同时生出些妒忌来。如果有如果,如果不是他,她最后会和沈元清走到这一步吗?
骆北徊站在一旁,她静静地看着一个生命的消逝。
…
她是时候与沈元清真正见上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