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最近勤快,睡懒觉的日子不多。这天起早,至庭院练功。一套拳法打得风生水起,劲力到处,池塘残荷披卷,犹如一道曲电窜动其间。小试身手,沉香自己也颇为得意。擦擦汗收功,只见杨戬靠在假山石的小瀑布旁,脚踏玲珑石,悠悠然看着。自己刚才的嘚瑟劲儿被舅舅瞧去了?沉香心虚,故作轻松样打了个哈哈:“舅舅,您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杨戬跃下假山石:“功夫不错。”
沉香欣喜:“谢舅舅夸奖。”
清晨薄雾缕缕,缭绕无尽。杨戬伸手让一絮雾丝停在指间,渐渐飘散:“我回一趟梅溪镇。沉香你和众人留在此地。注意情况。”整个城市平静无波,安宁得仿佛处于宇宙之外。人流中,集市内,廊坊间,树荫下,簇簇之中却仿佛有无数双眼睛正在窥视。然而敌人也未必不在我方的视线之内。沉香和众人已施法放出神息,覆盖全城,留意各方异动。听闻杨戬此言,沉香略怔:“舅舅,您是去看望玉鼎真人吧?”心知没这么简单,此时也讲不出什么。
杨戬眼中蕴着笑意:“怎么不说是去找吴夲呢?”
沉香也笑:“我这大外甥还不了解您吗,舅舅讨厌吃药,这吴大夫万一又要开什么滋补方子,可怎么好?”
杨戬忍不住抬扇就要敲大外甥,半途又揣回去了:“我去寻四公主,可能要去趟天山。”
沉香这次真愣住了。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这是哪一出。四姨母和天山八杆子打不着呀。
杨戬取出金钢琢:“这个你收着。万一瘟君有异动,你和众人见机行事。”
沉香接了,略不安:“舅舅,这天山……”
杨戬实话实说:“我去天山之巅的冰极渊看看。我水性不大好,所以带上四公主。”
沉香:“……”
杨戬:“哮天犬也留给你。如需找我就很容易了。虽然传讯术联系很方便,还需防着单方失联的情况。”
沉香笑得有些勉强了:“舅舅,您这是把哮天犬当信鸽用哇。”
杨戬想了想:“宝莲灯我带着,天山人迹罕至,没什么危险的,不过防身的东西总不可少。”
沉香:“……”舅舅您考虑得真周到,外甥我无话可说。
众人对杨戬撇下众人,飘飘然就回梅溪镇此举颇有微词,哮天犬尤其眼泪汪汪地,说主人心也太大了,竟然不要他这只狗子了;雀渠“借刀”除瘟君的计划落空,张口结舌,想着风云突变,到头来瘟君还是得自己对付。瞧沉香那一伙子,法力虽说不弱,也有真实战绩可考,但瘟君厉害,团队协作起来,说不定是乌合之众……不免和哮天犬一样哭丧着脸。
沉香哪吒和小玉围坐在一起喝茶,小炉子火焰明灭,天气是渐渐地冷了。他们现在闲着,有事没事就聚众喝茶。哪吒:“二哥这一走倒好,瘟君的事难办。”
沉香:“瘟君现在龟缩不动,我们暂且以不变应万变,瞧他究竟搞什么鬼。”
小玉:“舅舅究竟是做什么去呢?”
沉香心思沉下来,几不可察地叹气:“天山.”当初华山底,光柱旁,王母所讲述的惊心动魄的“故事”之中,那个叫做“烟照”的神兽,或者说是“终级修复法阵”,不就是封印在天山之巅。沉香无法猜杨戬的心思,不着边际道:“当初古神退出三界,宇宙之门打开的界点,就在天山。舅舅自有他的道理吧。”接道嘟嚷道:“或许会友去了?青莲不就在冰极渊,千年万年地守着烟照。”
雀渠本是另僻桌椅正和哮天犬互相诉苦,听闻沉香的话,吃惊道:“你说啥,冰极渊的青莲?”
沉香:“怎么,你认识?”
雀渠哈哈笑道:“青莲可是个古生物了,比我还古老得多!他本来是个法器,修成灵智之后在天山到处乱跑,我当年遇见过,挺可爱的哩!”
沉香:“切,还以为你有什么料可爆。”
阿川对他们的话题没兴趣,自在一边打盹,此时慵懒道:“天山本就神秘而隐晦,就算爆料,你们也不会信的。上古谣传,古神退隐三界,并非功成身退,逍遥自在去了,而是另有原因的——”他拉长了声调,等着众人追问。
哪吒小玉齐齐道:“什么原因?”
阿川:“人类一旦遇到解决不了的问题,会想方设法请教老师,其实神也一样。宇宙的终级奥秘解不开,古神找途径请教去了呗!”
众人吃惊:“难道三界之外,有解决宇宙终极奥秘的方法?”
雀渠做高深神秘模样:“谣传三界之外,还是三界。宇宙有无数个。”
众人脸色呈古怪状。雀渠咧嘴:“就知道你们不会相信。人类对于自己不懂的东西,通常都选择无视。”
沉香思心一动。想起了王母所说的“混沌”,每一个“混沌”,应该就是一个宇宙——无数的宇宙,无数的三界?莫非……有途径通往另外的三界……
沉香霍然站起来,倒吓了众人一跳。片刻又无奈坐回,捶桌:“瘟君这个大坏蛋!”
哪吒瞥他一眼,按住沸腾的茶壶:“怎么又扯瘟君上去了?”
沉香表现出好学的神情:“其实我对宇宙的奥秘比较感兴趣,若非监测瘟君,拘住了脚,我也想去天山。”
一惊一乍,有失稳重。众人原以为他想到什么严重之事,此刻皆鄙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