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心斋
这一日,九门各位当家人应张启山邀请齐聚惠心斋九门难得一聚。
二月红和半截李相视一眼,点头问好。老八和狗五抱拳,黑背老六入座就开始擦刀。
陈皮则是跟二月红问了安坐于下手老四的位置上。
他那事众人都知道了,老四糊涂被黎簇和陈皮这个两个狼崽子撸了下去,张启山也没说什么,也算是认了陈皮的位置。
一身白色锦缎旗袍裹身的霍三娘端庄落座,目光瞥向二月红,微微悸动在心头划过。
解九逗着三寸钉而后被狗五拎走,谈笑间,张启山也到了身后还跟着黎簇几人。
“大家都到了!”
“佛爷”众人抱拳问好。
黎簇跟二月红问了安,就靠在了陈皮的椅子上,青年漫不经心地吊着脚,很明显是不情不愿被拉来听他们在这儿絮叨的。
“如今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诸位有什么打算?”张启山看向众人道。
二月红红家在北方还有些生意上的往来,我将不日北上”
在场知情人也只是点破不说破,他愿意去便放他去吧。离丫头近一些也好,
半截李一言不发,很显然也是有了打算。
陈皮看向二月红道“师傅,我准备去广西”
二月红点点头,他也大了,是时候该去闯荡一番了。
狗五也说准备南下避难,霍家举家搬迁,霍三娘还辞去了当家人的位置,将其转让给了年纪轻轻的霍仙姑。
“稚女尚年少,还望日后诸位能多多照拂才是”霍三娘看向众人,这些天她也想明白了,有些事情她确实思虑的欠妥,不若让出这家主之位,日后也免背那毁家的恶名。
其余众人也是点点头,九门同气连枝这是应该的。
至于老八这个奇门八算和老九那个商海沉浮的家伙一起迁去了国外。
一时间,众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张启山和依就万事不理的黎簇。
陈皮拿手肘杵杵他“黎簇,你呢?”
黎簇的姿态依旧散漫,听他的询问也只是漫不经心的回道“我要去四处逛逛,如今世道乱了,不能再闲吃饷了。”
同为中国人他也不能作壁上观,受法则压制他不能改变大潮流却可以做红色资本家。
有时候钱这个东西还是能使鬼推一推磨的。
黎簇看向应燚寒,应燚寒看张日山,张日山看张启山,得!
黎簇摇摇头,也对张启山投去了询问的目光。
“张启山是军人,保家卫国是军人的天职。各位天下没有不散之宴席,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等到国土光复的那一天,希望大家能到我的坟头上上柱香。”张启山这话说的坦然。
“对了,我希望大家记得我还有个夫人叫尹新月”
“佛爷放心,九门会传下祖训,日后九门中人不可冒犯新月饭店。”众人起身抱拳。
他这是存了死志啊!他张启山即便是土夫子,即使他做的发死人财的买卖,但他同样是民族英雄 ,中华血性当如是!
黎簇则是听见那句话时一挑眉,意味深长的瞥了一眼狗五爷和解九。
如果她没有记错,上辈子到他死那两亿6的赔款,还挂在解雨臣的帐上。
忽然,黎簇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对众人开口道:“九门人物志里不必有我。”身为二月红的徒弟,他当然有资格出现在人物志中。
嗯?黎簇这话说的有些突兀,让众人一愣“什么意思?”
“有些人,有些事,只需要活在记忆里。”他说这话时语气平淡,毫无波澜,众人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九门的下一代,或者是下下代,他将不会再有任何动作。
这个人啊,比他们任何人都有本事,可为何又要如此匆忙地隐去锋芒啊?
这一日,九门离散,红齐解霍四个当家人还有些事情要善后,闲暇之余就开了牌局。
等张启山到的时候,齐铁嘴就已经被这几人联手赢得不剩几个字了。
张启山陪他们坐了片刻,却并没有过多逗留。故人将去,斯人旧景不堪看了啊~
走在长沙城的街道上,张启山迎面就碰上了同样在闲逛的黎簇。
前任布防官和现任布防官相视一笑,只道是缘分吧!
长沙布防官闲逛二人组成立。
“我当初就是在这儿碰到老六的。”张启山看着一处破茶铺,跟黎簇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我用一块大洋换了他一个定窑的兔毫盏,交了朋友。”
他这话一出,黎簇看他的目光就是一变
“怎么了?”张启山问
“那兔毫盏后面是不是宋哲宗的年号?”黎簇问他。
“嗯,你怎么知道的?”张启山惊讶道
黎簇看他的目光瞬间不友善了,他咬牙切齿道“那个斗是我跟他下的,我后来问他要那兔毫盏,他说卖了。”
“我问他钱呢?他说花了。气的我差点跟他动手,原来...!”黎簇那叫一个气呀,他的收藏里就差那么一只了。
张启山摸摸鼻子,朝他友好的笑笑,试图蒙混过关。并告诉他,如果他真的想要,可以去新月饭店的库房里找一找
走到齐铁嘴的盘口,二人皆是一笑。
“他说我是大富大贵的命,说日后还要我照拂一二。”张启山感慨道。
“他没给我批语,他不敢看我的命格。”黎簇哑然,真是胆小。
张启山一笑置之,他一向如此。
推开梨园的大门,细细的灰尘在光影里跳动。里面的戏台也落了层薄灰。
“我也曾在这唱过”这次是黎簇率先开口。
张启山瞧着那戏台,记忆里全是二月红粉墨登场的戏装。
听他说话才莞尔一笑“我听过。”
“嗯?什么时候?”黎簇不记得的那个时候张启山在长沙。
“黑唱片”张启山答。
“都说黎老板一折《贵妃醉酒》动人心弦,只恨自己不是那李隆基,否则怎忍你一人独醉。”张启山半是恭维,半是打趣的笑道。
黎簇也只是笑着摇头“不过是戏言罢了,既然来了,那边再听一曲吧。”说着,青年便走向了戏台。
张启山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轻掩的朱门里传来咿呀清脆的花旦唱腔,没了锣声鼓点,却更显步法精湛,声色清亮。
台上人手持绣剑,剑尖直指张启山的方向,口中唱词铿锵有力“我一剑可抵百万兵——。”
“好!”
张启山拍手叫好,他这一生何其幸运能够交到这么几个知心朋友,此生足矣。
花开两朵,各表一支
长官溜号,副手遭殃的道理,亘古不变。
应燚寒陪着张日山一起忙成了两只陀螺。
张日山还好,应燚寒则是已经开始大骂姓黎的不地道,说好的帮忙呢?
反倒是他这明明嘴里闲不下来,忙着指挥的空档还要抽空磨叨黎簇两句的样子逗笑了张日山。
一直忙到深夜,张启山这个顶头上司回来事情都安排的差不多了。
张日山和应燚寒爬上了张府的房顶,张日山仰头望着满天星辰,轻声开口“确定不走吗?”
应燚寒看他,此刻青年那双透亮的眸子倒映着漫天繁星,迷了他的眼,也醉了他的心。
男人不假思索的问“去哪?”
“随便哪里,只要不是这里。”张日山答
这句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应燚寒皱眉看着他“你是想抛下我自己去赴死吗?”
他问的太过直白,张日山的被问的一愣,不知道该怎么答他。目光飘忽就是不看他。
男人只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他猛然出手,钳制住张日山的下颚,逼迫他与自己对视。
张日山自我在应寒燚的意识里分离出来就是千万年,为了寻找烛龙唯一的血脉,我又沉睡了千万年。如今我醒了,世间百媚千红在我眼里皆如过眼云烟。
可唯独你,当年你长沙火车站走出了,惊鸿一瞥我也就瞧见了一个你。
在长的没有尽头似的时间长河里,我真的没力气再把别的什么人放在心尖上了。
他跟随张启山要留下来抗日,他没意见。他陪他,大不了就是一死,反正黎簇身后还有冥晨,他也没什么后顾之忧,反倒是这个人的一字一句真正刺痛了他。
应燚寒的眼底情绪翻涌,张日山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人的眼睛可以有那么多的情绪。
只要一想到这些情绪全是因他而起,张日山就再也绷不住了,他挣开他的桎梏,搂住他的脖子,主动抱了上去。
对不起,阿旻。对不起,我的先生。
他的力道很大,应燚寒觉得他像要把自己融进他的骨血里了,胸腔间的氧气变的稀薄而灼热。
他们的喘息打在对方脸上,有些酥麻,有些撩人。
应燚寒抱起张日山直接说下了房顶,回到那个独属于张日山的偏楼,来不及走到里间,男人霸道的将人整个摜在了门板上。
这一夜身体是滚烫的,心却是冰凉的。
对不起,我的先生。
第二天,天还没亮,张日山就醒了。
昨天实在是疯的厉害,应燚寒没有察觉被他和着津液一起吞下的还有他从白虞熹那讨来的“迷梦”。
一梦春秋,迷离是也。对不起,我不能拖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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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改一下,希望能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