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然安静应下了，见皇上冷着脸不悦，牵着皇上的袖子，道:“是臣妾不好，提起让皇上不高兴的事了，皇上别烦躁，臣妾将这些烦躁从皇上身上抓下来，这就带走。”
“哼，”皇上的笑意极淡，叹道:“不必着急走，朝中更有许多让朕心烦的事，这点算不上什么。良日如斯，闲散度日，和你们一道说说话总胜过与那些前朝的老头子聒噪了。”
舒妃叶赫那拉意欢唇边的笑意恬淡如天际薄薄的云:“宫中谁不知道皇上属意皇贵妃登上后位，可是前朝似乎和皇上意见不一。”
皇上摇头道:“昨日在朝堂上，礼部提起孝贤皇后离世已是第二年了，今年七月便出孝期。说起立后之事。谁知朕还没言语，张廷玉便向朕道，富察氏乃满洲八大姓之一，在我朝家世显赫，若要选立继后，当以富察氏出身最佳。他提了这一句也罢了，朝中居然立时有许多人附和，提出要朕重新选秀立后。”
舒妃叶赫那拉意欢微微震惊，很快垂眸道：“立后当然要以皇上心意为主，张大人怎可逼迫皇上呢？”
雨然也不多问，取过取过桌上切好的一片雪梨咬了一口，沉默片刻道:“大臣们有心了，想都是心疼皇上登基以来是没有好好选秀过。而大臣们家中都有好女儿，争着要献给皇上呢！”
皇上的眸底闪过一丝阴郁，不甘道:“若他们真那么简单的只是附和便好了。他们光附和，朕不肯，他们也没有办法。朕年近不惑，若是如他们所愿选秀立后，新后最多不过十八岁，与朕皇子公主一般的年纪，如何能让潜邸旧人和资深嫔御中心服口服，进而统御后宫、母仪天下？”
雨然觑着皇上神色，冒险道:“皇上生气的不是选秀册立皇后，而是张廷玉大人在朝中的名望影响？”
“张廷玉本家和亲家姚家有二三十人在朝中或地方上做官，若加上门生故旧，势力盘根错节。他才提了一句要立后，便有那么多人附和，朕实在烦心他们。老臣倚老卖老，实在可恶。先帝驾崩时，留下鄂尔泰与张廷玉为辅政大臣，朕一即位，就下令予二人来日配享太庙的待遇。配享太庙是臣属至高无上的荣耀，但因两位都是老臣，辅佐先帝尽心，朕也都肯许他们。现在看来，张廷玉配不配这个待遇，还有待商量。”
舒妃叶赫那拉意欢秀眉微蹙，微微沉吟道:“朝堂上的大臣这样不堪了?皇后之位取决于皇上，怎是由大臣们商讨皇上的家事呢?若不是张廷玉糊涂，便是他僭越了。”
纱窗隔断的阳光只留下淡漠的晖迹，遥远天边的云霞却有炫目的光亮。
皇上捻着一个新橙搓揉着，“糊涂也好，僭越也好，朕怎会容他肆意置喙朕的家事国事，又这般广布党羽，群起进言!这朝廷是朕的，可不是张廷玉的。于是张廷玉便奏告朕，以年老上奏请求告老还乡。折子里有这么一句话，说‘以世宗遗诏许配享太庙，乞上一言为券’。”
雨然道:“臣妾听着，这请求告老还乡的折子怎么像是试探？张廷玉大人还怕皇上不许他已经答允的事，一定要皇上有所保证么?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张廷玉大人三朝元老还不明白这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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