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给我滚!”
女人面色狰狞地凝视着面前的二人,扭曲的五官呈现出极大的愤恨,发了疯地抓起桌上的琉璃盏,脆弱的玻璃制品与地面的剧烈碰撞发出剧烈的声响,原本晶莹剔透的摆件刹那间七零八落地碎成了一地狼藉,齐霁惊恐地望着眼前精神癫狂地女人,畏首畏尾地躲在了刘妈的身后,刘妈轻轻拍打着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个新旧更替的时代将凡世里的每一个人都逼上了绝路,昔日的王谢堂前不见往来鸿儒,就连住在紫禁城的皇帝也被人从龙椅上拽了下来,巨大的心理落差让达官显贵难以接受,他们不愿意面对突如其来的世界大变局,自怨自艾地躲在烟花巷柳吸食大烟,喷云吐雾地虚构自我的蓝图,麻木自痹。
刘妈瞥了一眼桌面上摆放在着精致的石楠木烟斗,依稀明白了什么,抓起齐霁的手, 向女人深深鞠了一躬,没再说些什么,连拖带拽带将齐霁带离了屋内。
独杵在门外的和尚对此情景似乎早已见怪不怪,握着佛珠嘴里喃喃自语地说着什么,刘妈拉着齐霁从他身边走过,突然停下脚步,偏过头像是提醒抑或是警告地说着。
“这佛门净地,你们的佛祖知道这烟雾弥漫的不是信徒的虔诚信仰,而是耗尽精血的人间炼狱吗?”
“咯噔...”
慧海手中的佛珠在一瞬间坠落,霹雳巴拉地散落一地,齐霁看着滚落在鞋边的浑圆的珠子,捡起一个揣进兜里,刘妈听见了身后的响动,也没再说些什么,抱起齐霁穿过长廊,径直走去。
命运的脉络常会在不经意间拨动指针,将本该在故事中的人儿推出情节发展的轨迹,美其名曰,劫后余生,但是是福是祸,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没人能说得清楚。
祸福所倚,在齐霁前脚离开府邸的短短的一炷香的时间,偌大的齐府陷入了一片汪洋的火海中,骤然而起的北风顷刻间令星星之火掀起的燎原之势,宅内人群四散逃窜,哭喊声、叫骂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齐霁和刘妈的马车还没行驶到城中,远远望见家中方向浓烟滚滚,街上人声鼎沸,争先恐后地想城中的方向聚集,其中不乏好事者,喊着些难以启齿的话语,刘妈见状,让车夫停下马车,迷迷糊糊的齐霁看着眼下混乱的局势,明白了些什么,还没等马车停稳,便直接跳了下去,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去。
“姑娘,慢点...”
身后传来刘妈撕心裂肺的叫喊,但此刻齐霁顾不上其他,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不会的,不会是我家的...”
天不遂愿,冰冷的现实却给了他狠狠一记耳光,等真正火光通天的场面出现在她的眼前时,她不得不相信了。拥挤的人潮挤压推搡着,脸上沾满了木头燃烧后留下的炭黑痕迹,齐霁努力从中辨认出自己熟悉的面孔,终于,她抓住一个常在后院备货的小厮,像抓住救命稻草般,语气哽咽着,近乎祈求地询问着答案。
“我爹呢,看到我爹了吗?”
惊魂未定的小厮目光闪躲着,身子抖着如筛糠般,过了好一会才辨认出齐霁的轮廓,,颤抖着声音说道。
“老爷,老爷...还在里面,让我们先走,他要把祖宗留的东西带出来...”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