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二）

“好，我记得中国有句古话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温老板够爽快，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查尔斯哈哈一笑，拄着权杖走到温燃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有意无意地在齐泓的身上流转，招呼着身边的士兵离开，呈扇形包围圈的人群很快开始收网，窸窸窣窣一往门外撤去，消失在了在正厅。

温燃看着如洪水般褪去的人潮，紧绷的神经慢慢松懈下来，弯下腰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滑落，齐泓握住他温凉的双手知道他也在害怕，神情复杂地拉着温燃往后院走去。温燃恍恍惚惚地被师父拉着，一路踉踉跄跄地走到了宗祠，跟着齐泓跪在了祖宗牌位面前。

齐霁听着外面的声音似乎慢慢平息下来，趁着刘妈给她准备穿戴衣物的间隙，一溜烟的功夫从房间内跑了出来，望着走廊尽头烛光憧憧的小房间，强烈的好奇心驱使着她一步步地向前靠近，房内突然传出物品倒塌的声音令她愣在了原地，透过狭小的门隙她窥见父亲和温燃并肩而立，地上烛台七零八落地散落的一地，几只欲燃欲灭的火苗在一边不安分地跳动着，飘摇间竟有勾起燎原之势。

齐霁趴在门边有些出神，刘妈顺着弄堂巷内的轨迹很快摸到了齐霁的动线，出现在她身后时，她正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屋内的一举一动，丝毫没有回神的意思，刘妈连忙给衣着单薄的她披上了外衣，很快，窸窸窣窣的响声惊动了房内的二人。

“谁？”

齐霁有些嗔怪地回头看了眼刘妈，上下捯饬一下，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惶恐不安地凝视着齐泓。

“爹，是我。 ”

齐泓对齐霁的出现面露不悦，皱着眉头让刘妈将她带下去，温燃看着圆圆小小、出落地越发标志的小人儿，弯下腰，揉了揉她毛茸茸的发顶，笑着眯起了眼睛，眼底是化不开的温暖缱绻，末了，他直起身子，退回了合适的距离。

“小姐，向您问安。”

那时候的齐霁只是有些奇怪，平日里总与自己拌嘴逗趣，甚至害自己闹了好几天肚子的外家弟子，今天却是恭敬起来，不知是许久未曾想见面的生疏缘故，还是因齐泓在场的气氛烘托，她警惕地看着齐泓的方向，干涩生硬地接下了这份礼。直至很久以后，她才明白，那一次此生最后的见面，本就是温燃计划好的定局，所有人都知道故事的走向以及最后的终结，但是每个人都没有说话，甚至默许了所有不幸的发生。

温燃没再说些什么，踏步走出了祠堂，齐霁好奇地追上去，扣住他的衣角，奶声奶气地模样，却似个小大人般的询问起他的去向。

“哥哥，既然回来了不在府里多住几天吗？”

站在身后的齐泓愠怒地呵斥起来，“齐霁，你做什么呢！这里没你的事！”

温燃抬眼瞥了眼情绪不稳的男人，像是宽慰般的摸了摸齐霁肉嘟嘟的小手，掰下她紧紧扣住的指节，找了个不算妥帖的理由，“这次来的匆忙，很多东西都没过来，码头的事还有很多没处理，得回去看看啊。”

齐霁有些眷念地放下心结，目送着温燃离开的方向，呆呆地站在原地。彼时，料峭的春寒伴随着无孔不入的初春雾凇，一点点侵蚀沾染着人们的身体，齐泓见她衣着单薄便取下身上的披风，递给刘妈附在她身上，可没曾想，齐霁突然红着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怜模样，眉宇间带着化不开的怨气。

“爹爹总是这样，把所有人从身边赶走，实在是太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