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走廊很长。
她不知用轮椅滚动了多久,终是看见了一条楼梯。
“咚咚——咚!”不假考虑,少女便跌跌撞撞摔下来,跌倒了,她几阵发笑,自言自语,神神叨叨:“我要造几个好朋友——呵呵,好朋友——去哪里找呢?我可爱的灵感——要很完美,很——完整呢!”话一落,她怀顾四周,大喊道,“我——来找‘你们’了!”
几阵狂雷打下,光在她脸上流连,瓷白的脸,玻璃珠似的澄澈双眼,红润的含珠唇。
分明是一个孩子,一个十二三岁、天真的小孩。
但细算,她,已经十五岁了,应当有几丝叛逆,几丝相愁。
可她没有,她心智犹如小孩,可爱无知,甚至不会自我照料。
她很可怕。
往往与她相通经历的天才,会放弃艺术生涯——
但她没有。
她年仅三岁就懂得欣赏艺术,并且父母十分支持——礼仪、技艺、文学,本就是一个贵族小姐该具备的;她在七岁是掌握了绘画的要领,于是丢弃绘画,去学习雕刻。
很成功。
她因此被称为天才,被父母欢欢喜喜送去了国外。
依旧很成功。
无意,她是上天的宠儿,集才华于一身的少女。
如果天才疯了,会发生什么?
她会一句潜意识开始犯罪,并且悄无声息,恐怖如斯。
她将创造她想要的一切,消灭她憎恨的所有。
所有。
但是,伽拉泰亚没疯。
她会从中锐变,成为孤独却圣洁的“天使”,一切污秽,都无法接近。
前提是她不被人逼迫。
少女双眸中显出惊喜,透过楼梯的木栏,她看见了一座透亮的女神像。
很美,很安详。
她的眼睛是闭上的,背后生出一对雪白的天使之翼。
在她看女神像的时候,她不时眺望了一下冬日午夜的景色,只见远处是一片白茫茫的雾霭,近处,是一串湿漉漉的泥地和遭受风雨摧残的灌木。连绵不断的雨,在一阵阵凄厉寒风的驱赶下狂驰来去。
黯淡而斑驳的雾光使破旧蛀烂的扶梯的光泽缓缓发生了变化,在这迷蒙的世界里,少女偶然会幻想:在朦胧终会显出一堆苍白的脸庞和胳臂,在一片死寂中,有一双惊惶发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她。
她皱眉在四下不停望着。
大风将湿哒哒的雨水吹拂至她脸上、头发上。
很凉爽、冰冷,令她清醒。
但她没有移动,依旧痴痴的望着,残全的双腿支棱在冰冷的阶梯上,纤细的双手紧紧握着被日月侵蚀的木栏,已经没有知觉。
冰凉的不自然。
雨水模糊了少女的双眼,她眨了眨,抖落几粒微小的水珠。
似自己的美梦恍然惊醒,她艰难地滚下,重新做回了轮椅上,滚着轮子环顾四周:灰色的、掉块的、肮脏的墙面延伸至黑暗的尽头;一扇扇发锈的铁门——带着无数道深浅不一的抓痕;破旧的油灯散发着微乎其微的光芒;湿滑得、肮脏得看不清颜色的地板略有些凹凸不平。
这一切,令伽拉泰亚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更要命的是,这里无时无刻都散发着一股血腥的霉臭味。
“哦!上帝,又是可怕的一天。”不远处传来一声惊叹,后方,走来了一位服侍病人的女佣。
“可以——过来吗?小姐。”少女向女佣靠近,言道。
一个——“正常人”。
“疯子!天啊!疯子跑出来了!”只见那女佣吓的丢下了手提灯,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没人理愣在原地的伽拉泰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