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

一月的叶城算不上暖和，相反最近每天都刮着大风。贺昭然站在楼下把围巾拢了拢带好。

贺昭然好了没啊？

出来的比她还慢，着急地扯着嗓子朝楼上喊了一声。随即传来的是关门生，和慌忙下楼的脚步。

贺峻霖好了好了。

无奈的啧了啧声，把手塞进口袋里保暖。

贺昭然记住要买什么了吗？

贺峻霖你没记？

干脆都别记，等到了地方再打电话过来问好了，顶多挨几句骂。

把脸埋进暖融融的围巾里，心中莫名感叹有贺峻霖在前面骑车挡风可真幸福，至少不用仰着个脸吹冷风。

回来经过马嘉祺家门前，空空的。贺家每年这个时候都会让他们姐弟俩贴对联，相比之下这里就素净了些许。

贺昭然他家不贴么？

出来的时候不见人着急，这会有迈着大步子往楼上赶，闻言也只是微微侧头看了一眼。

贺峻霖他应该回去过年了。

贺峻霖家里没人。

贺昭然你着什么急呢？

面前男孩的身影很明显愣了一下。

贺峻霖我脸要冻僵了。

贺昭然……

……

自除夕这天起，贺昭然足足有小半个月没有见到过马嘉祺。两人的对话也只是停留在上次零点钟声敲响时，他发来的一句“姐姐，新年快乐”。

倒是最近梁家灏的出场次数增加了，除了新年第一天的问候以外，几乎每天都会主动找贺昭然聊上几句。

梁家灏吃饭了吗？

午饭时间刚过没多久，听到消息通知的声音，贺昭然连想都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贺峻霖不回学长消息吗？

递来一瓶拧好瓶盖的饮料给她，打趣说到。

贺昭然小孩哪那么多问题？

半晌，还是爬起来抓过手机寥寥回复了两个字表示自己吃过了，又按了息屏键放到一边。

贺昭然明天正月十五哎贺峻霖。

今年还没放烟花呢。

贺峻霖嗯。

很明显，他并没有理解贺昭然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是手指在屏幕上飞快的打字。

贺昭然见状撇了撇嘴，不知道的以为屏幕对面是他敌人，正忙着炮火输出。

冬天天色暗的极快，从黄昏转向黑夜，不过是眨眼的功夫。

贺昭然窝在床上。窗外隐约的传来烟花声，只是听声音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的，刚才自己试过了，什么也看不到。

怎么越长大，越觉得年过得好快。在床上趴着没过多久就觉得昏昏沉沉，立着的手机也歪向一旁。

“嘭！”

贺昭然确信这就是在附近传来的声音，很近很近……

半眯着眼睛听了一会儿，外面的声音也依旧没有停止。甚至可以看到玻璃上倒影出的光斑。

贺昭然家这栋楼在小区里比较靠后，门前有很大一片空地。借着昏黄台灯，隐约可见一个男孩正蹲在地上，还有火机按动的咔咔声。

男孩闻声抬头，穿着简单成熟的大衣。很熟悉，也真的好久没见了。

贺昭然你回来……把你大衣拽上去，都拖地了！

贺昭然站在窗前皱眉，刚想和他打招呼，就看见几乎有大半的衣尾都拖在地上。

马嘉祺哦！好，我……

贺昭然我出去，你等我一下。

裹上外套准备出门，在衣架上又顺手拽了一条贺峻霖的围巾，好像是新买的吧。来回比划了几下，哪一个都无所谓。

感觉自己所有的小心思他都能尽收眼底，不止一次会有这种感觉。

就如现在，站在他旁边。小半个月没见，好像有一种疏离感，犹豫了好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把围巾给他。

马嘉祺冷吗？

他低眸看着她，声音平淡。

她两手握紧，任凭它在手里捏了又揉。脖子上带着鹅黄色的围巾，说话声音闷闷的。

贺昭然不是很冷。

贺昭然你冷吗？

他要是冷的话，自己就可以顺水推舟把围巾给他了……

马嘉祺冷。

早就看到她手里握着的围巾，还注意到人犹犹豫豫几次把手微微朝他的方向递了递，最终又收了回去。

要是自己不开口，觉得贺昭然这个小性子是万万不会主动先和他讲话的。

贺昭然那围巾给你！

正好……

……

马嘉祺这个。

马嘉祺可以自己拿着点吗？

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递过来的动作，和手里小小的几根仙女棒，贺昭然乐了。

贺昭然就这？

贺昭然这么小我肯定能自己拿。

“啪嗒”一声，火机被人按动冒出红红的火焰，贺昭然立马伸手过去，把仙女棒对准烛芯。两秒之后，灼热和绽放绚烂。

手里的几根被依次点燃，很快就燃烧殆尽。不尽兴的盯着烧干的小棍收好扔到垃圾桶里。

马嘉祺想看烟花吗？

贺昭然想！

闻言转身小跑回他身边。

贺昭然是很大的那种吗？可是这里买不到哎。

马嘉祺我带你去看。

贺昭然从来没有来过小区的天台，主要原因是还得爬楼梯，倒是贺峻霖来过几次说上面视野好。

一口气上到四楼就已经决定不会再爱了，跟在人身后低低的喘着气。

贺昭然等一下，我站三十秒。

马嘉祺这体力可不行啊。

马嘉祺以后得多锻炼，事还多着呢。

总觉得话里有话，想反驳但又接不上这口气。再看面前这人，目光灼热，侧着身子靠在扶梯上盯着她看。

只是盯着她张着的唇瓣看了会儿，一阵燥热之后便尴尬的挪开了视线。

贺昭然走吧。

天台的风很大，火机按动了几次未果，贺昭然在一旁看的跃跃欲试。

贺昭然我来，你帮我挡着点。

马嘉祺好。

白嫩的小手按动开关，在寂静的夜里发出清脆的咔咔声。忽的被人在外面轻轻拢住一些，似有似无的接触，虽隔着距离却让男孩心悸。

贺昭然会很大声吗？

马嘉祺可能会。

贺昭然那你来，我挡着。

把火机讪讪的塞回男孩手里，尽可能的帮人护着防止风吹散。

烛焰刚发出啪啪声，贺昭然就捂着耳朵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一旁，男孩也跟着跨了过来。

流光溢彩四散开来的星星点点，把夜空装点的绚烂。隐隐星光下贺昭然缓缓把手放下。

贺昭然很美。

马嘉祺嗯，很美。

他说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明白。就如烟花般，先看到，在听到。等待，为了一瞬的绽放，那便已经满足。

顶楼的铁门被人推开。

贺峻霖你俩偷偷看烟花不叫我？

贺昭然那你不是也自己上来了。

要不是贺峻霖听见贺昭然关门出来的声音，可就错过这正月十五的美景了。

视线挪到一旁，男孩正冷冷的盯着他看，好像压制着极大的怒火，不解的撇了撇嘴。

贺峻霖我的新围巾，贺昭然你赔！

贺昭然我不！

贺峻霖你必须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