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一个人的世界中心和全部,意味着每道轨迹都必须精确如神谕,任何错位纹路的出现,都可能引发那个人世界的潮汐颠倒,季风失序。
这样一份感情太过沉甸,她既惶恐,又不安。
何况……
紫儿挣脱开叶鼎之的束缚,起身后退半步,虽然声音依旧温柔,可话里却带上了几分刻意的疏离:“阿云,我觉得你好像错把依赖的感觉当作了爱。”
紫儿顿了顿,又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也不早了,我想你应该会有很多话想单独和你的家人诉说,我先回客栈了。”
说完,不带半分留恋,紫儿转身即走,谁知刚到门前,身后便传开了叶鼎之嘶哑低沉的声音:“原来姑姑的怜惜竟是随时都可以收回的恩赐么?”
“什么?”紫儿停下脚步,刚疑惑回头,还没反应过来,一道寒光就掠过了她的眼,下一秒,利刃刺破布帛声响起。
“阿云!”紫儿满脸错愕,连忙跑回叶鼎之身边蹲下,伸手按住他胸口血流不止的伤口,刚要掐诀为他疗愈,却被叶鼎之一把抓住手躲开。
这下她也有些气恼了,“你是打算明天带着这样一副模样去见那位派来的人么?”
叶鼎之随意瞥了眼伤口,声音淡淡,却很明显是阴阳怪气:“小伤而已,我有分寸,姑姑不是要走么,还会担心我如何么?”
分寸?他的分寸难道就是用苦肉计捅自己一剑引她心疼么?
紫儿又气又恼。
但望着叶鼎之胸口渗出的血渍,最终还是轻轻叹出声来,原本责备的话也化作了雪后春水,“我怎么会不担心……朝夕相处十余年,便是草木,日日照料,也该生出几分牵挂了,何况是人。”
叶鼎之偏头避开她的目光,眼尾泛起的薄红却将他的心事尽数洇透,“可若是知晓今日之苦,我宁可当初你不曾救过我。”
紫儿掐诀的动作微顿,瞧着叶鼎之的神色,她忽然想起十余年前刚从流放队伍里救出他时,他也是这般逞强嘴硬的模样,不由心肠又软了几分。
“教了你那么多年,你却这般作践自己,这便是你悟出的破局之法?”
紫儿兰花拂穴,快速点住叶鼎之,指尖流光一点,紫色星辉没入他的胸口,血流渐渐止住,直到最后伤口也结了痂。
叶鼎之见她似有妥协的样子,终于露出几分笑来:“可你回头了不是么。”
紫儿定定望着他,良久,她站起身。
“姑姑。”叶鼎之下意识一把抓住她的裙摆。
眼睑半敛,目光落在他抓住裙摆的手上,紫儿抿了抿唇,说道:“你刚才不是还大着胆不想喊姑姑么,怎么又喊了?”
“这不是怕姑姑生阿云的气么……”叶鼎之声音戛然而止,他猛地抬头,“姑姑!”
“姐姐们那里……”紫儿有些迟疑。
叶鼎之立即顺杆爬上,“我觉得他们早就察觉到我对你的心意了。”
只眼前这姑娘还傻傻的,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
否则当初在钱塘,青儿姑娘怎么可能默认他和姑姑以后一起守南境,要知道东西北三境去守的可都是一对。
紫儿心里还有些慌乱,所以对叶鼎之说的话也没太过心。
她也不知道她对叶鼎之究竟抱有什么样的心态,罢了,亲情与爱情终归都是情。紫儿抬起头,看着叶鼎之的俊容,她终究是对他冷不下心来的。
……
紫儿和叶鼎之来到苏暮雨和绿儿落脚的客栈时,另外两人都还没睡。
因着四人都不是银两富裕的人,开了两间上房,苏暮雨和叶鼎之一间,绿儿和紫儿一间。
叶鼎之走进来的时候,苏暮雨还惊了一跳,不过是一晚上的功夫,这位仁兄胸口衣服上就多了一个窟窿,还以为他们此去祭拜遇到了袭击,可仔细一看这破口方向和角度,更像是自己捅的。
苏暮雨不是话多的人,只看了一眼,又没发现大碍,便收回了目光。
奈何一晚上心绪过山车的叶鼎之此刻怎么也睡不着,在床榻辗转反侧多次后,苏暮雨终于忍不住坐起身,“叶兄若是再不睡,天就要亮了。”
叶鼎之抱歉地看了他一眼,但很快又话锋一转,兴奋道:“暮雨兄,今日我挑破了。”
“所以下次我能抱着我夫人睡了?”苏暮雨泛着倦意打了个哈欠。
叶鼎之一顿,“……可能还不行。”
他想起今天紫儿看向他的眼神,等等,叶鼎之也猛地从床上坐起,“姑姑不会睡一觉又反悔了吧。”
叶鼎之一想到这种可能,立即就要下床,苏暮雨被他的动作一惊,瞌睡虫顿时消散,“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要去姑姑那守着。”叶鼎之话刚落下,苏暮雨的脸瞬间黑了,“叶兄,你该不会忘了七妹和我夫人睡一个屋吧?”
他这是要做什么?造次吗?
——★未完待续★——
题外话我最近工作太忙了,太困了,有个加更,我明天再加,大家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