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不能的。
不管是自然引来的雷劈，还是人为引来的雷劈，在百姓的眼中并没有太大的区别。人们只会想，是不是当权者做错了什么，才会引得天怒人怨，不断降下灾祸，前朝不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么。
十年灾荒，三年洪涝，人间民不聊生，百姓易子而食，乱象丛生中，萧氏先祖拔剑而起，那些跟随他的人或有博个从龙之功的，但大多数也是对世道的绝望。
最后的疯狂。
他们没有办法怪罪老天爷，因为那改变不了什么，但总要有人去承担他们的怒火，于是无能的前朝皇室便成了最好的宣泄口。
如今也是，即便当下百姓生活尚且安宁，但三十年前刚止的兵戈，四年前刚止的江南城洪涝，年初时那位煞剑仙引得雷劈平清殿……
若是再来一次雷劈，齐天尘甚至不用掐算，都能知道北离必然会引来乱象。
毕竟景玉王刚提出不久的两项国策虽然还未全面在北离推展开来，但北离顶尖的世家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世家利益受损，很难保证不会有一些有心人趁乱做什么。
权势更迭，最遭罪的永远是底层的那群百姓。
齐天尘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四人，最终落到了绿儿和紫儿身上。
“劈无双城牌匾和劈天启城牌匾意义是不同的。”他拂尘一扫，折成两半的天启城牌匾悬于空中，“前者是江湖门派恩怨，后者却是挑战皇权，引发江湖和庙堂的矛盾。”
紫儿抿了抿唇：“国师的话，紫儿明白。但总要让受委屈的人最后发泄下才是，我等并无意扰乱祸端。”
“可他已经这么做了……”齐天尘摇头时，长眉在凹陷的眼窝投下阴影，喉结滚动着咽下未尽之语。他转向叶鼎之，“前十一年你一直不曾出现，我以为你是记得你父亲曾经对你说过的话。”
叶鼎之自然是记得的。
不论如何，都不能因为仇恨之心，将百姓再次拖入战乱流离。
他眸底暗了暗，又垂眸看向身侧的紫儿，眼睫在面容投下阴影，“我曾经放弃了。”
“那有为什么再次提起？”齐天尘问道。
不等叶鼎之回答，齐天尘又道：“是因为无剑城惊醒你尘封多年的执念么？”
听到齐天尘提起无剑城，苏暮雨身侧握紧的拳头骨节泛白，他冷冷地看向齐天尘：“国师是觉得那位没有做错么？”
齐天尘叹道：“默认暗河接下无双城订单，围杀你的父亲卓雨落，他的确做错了，更别提牵累了无剑城上下百姓，哪怕事后他下单暗河猎杀那些参与杀害无剑城上下百姓的无双城高手，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可是在叶家这件事上，他做错了吗？”
“没做错吗？”叶鼎之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讥讽道，“我父亲从未有过谋逆之心。”
齐天尘没有回他，只看着紫儿和绿儿两人。
最终绿儿败下阵来，叹息道：“有个词叫做秋后算账。”
她看向叶鼎之，“站在那位给你家判的罪名上，你家确实无辜，但纵观整个局面，却是你父亲先犯了为帝者的忌讳，才会有后来的那一劫。站在那人的角度，我却不能说他做错了。”
只是世人皆有私心，他们也不例外。
绿儿挥手，一道碧色流光闪过，悬于空中的天启城牌匾再次完好无损地挂到了城门之上，“国师口才确实好，倒叫我生了几分退意。不过我们此行来天启总不能无果而终吧，国师以苍生阻止我们，那又将以什么来安抚暮雨和叶鼎之心中的委屈呢？”
“那几位想要什么样的结果？”齐天尘雪白拂尘垂在臂弯，望着沉默不语的叶鼎之和苏暮雨两人微微蹙眉。
叶鼎之突然笑出声，声音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一般：“我父亲错在把他和那位的兄弟情谊看得比君臣之义还重！国师问我想要什么样的结果，我想要他跪在我父亲坟前焚香告罪，承认他污蔑我父亲谋逆。如此，国师可保证能做到？”
齐天尘：……
叶鼎之讥笑：“看来国师也知不可能，无妨，看在您说的那些百姓份上，我再退一步，要我放弃可以，我要……”
他的目光逐渐冷了下来，“那位下罪己诏，还要青王萧燮的命。”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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