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近日于兰陵金氏忙里忙外地为金凌准备满月宴。
任何小事于他手中无不面面俱到,事无巨细。便是连一惯不喜他的金夫人都不得不承认,金光瑶的确是想法周全,做事到位。
金光瑶遥望兰陵金氏远处的金星雪浪,凛冬已过初春将至,金星雪浪因日日有下人修剪施肥早早地便吐露枝丫。
便是连这路边的金星雪浪都有人疼惜,自己会不会太过于疏离秦愫母子。
娶她是自己的本意,却因她的父亲是金光善的心腹。
本以为娶她自己能于兰陵金氏站得更稳,可是有金子轩在,自己又如何能够站得稳当呢。
金子轩于金光瑶的心间就好似一根倒刺,虽小却能深深扎在他的心头,牵动他的思绪。
既已认祖归宗那便要争一把,世人皆笑他他却偏要让世人对他俯首称臣。
金光瑶转身离开,行至房门外。房门上的镂空雕花透出秦愫于屋内替金如松更换襁褓的身影。
本是金枝玉叶如今却不得不外柔内刚。
金光瑶推门而入,不动声色地行至金如松的摇篮床旁。
秦愫本端坐于摇篮床旁整理金如松盖于身上的被褥,却被推门而入的金光瑶吸引了视线。
自成亲以来,金光瑶便同她分房而睡,金光瑶睡于不远处的书房。虽是心有不甘,秦愫却是有苦难言。
金光瑶自怀中掏出一副香囊。香囊表面绣着兰陵金氏特有的金星雪浪图徽,尾端还用五色的丝线编制成柔顺的流苏。
这香囊是今日门生拿来给金光瑶的,说是秦愫母亲特意为金如松绣的。一针一线尽显秦愫母亲作为外祖母的心意。
如松如今有母亲与外祖母一家疼爱,于金光瑶心中倒也给他一些心里安慰。
毕竟他好似能给如松的父爱不多,可以说是少之又少几乎没有。
金光瑶素手将那香囊挂于金如松的颈部,指尖轻抚那柔顺的流苏,心中竟是百转千回。
这小家伙的生辰同阿凌相近,于兰陵金氏的待遇却是云泥之别。
金光瑶忆起那一段不愿再度回首的往事。
分明同一天生辰,金光善既能在殿内为金子轩大摆宴席,也能在金陵台上将自己一脚踹下。
怪只能怪当初的自己身份低微,人微言轻。
一旁的秦愫知晓金光瑶心事,便也不好再过多追问什么。他们二人如今的夫妻身份,有名无实。
秦愫正欲离开,却被金光瑶牵住右手。手掌同他温热的指尖触碰之际,竟还是能感受到些许温热与湿润。
金光瑶虽是牵着秦愫的右手,面上却还是如以往的冰冻无情。
金光瑶阿愫,这些日子如松没有太过于吵闹吧?
金光瑶惯会逢场作戏,他也心知秦愫心软,只要自己稍稍对她好些,秦愫便也不会过多计较什么。
女人便是如此,特别是陷入爱情里的女人,只要一些微薄的关怀便不会过多计较什么。
金光瑶突如其来的关怀,的确是让秦愫心中欢喜却不得不有所保留。
秦愫行至金如松的摇篮床旁,轻推摇篮床的一侧,摇篮床便轻轻地左右摇晃。
秦愫如松倒也不吵。
秦愫他可乖了,吃了便睡,睡了便吃。
秦愫正欲说些什么,便传来一阵清脆的敲门声。
路人2金公子,宗主有事请您过去一趟。
路人2此外姑苏蓝氏的含光君与泽芜君已在殿内等候多时。
路人2宗主还说,请公子尽快。
随着门外的脚步渐行渐远,屋内的二人方才回过神来,便各自做各自手里的事情。
金光瑶同秦愫告别之后,才紧赶慢赶来到殿内。
见到昔日对自己颇为照顾的蓝曦臣,金光瑶本是漆黑似墨的瞳孔之中,竟是泛起点点星光。
蓝曦臣与蓝忘机此番前来,便是来商讨金凌的满月宴需邀请到的宾客。
蓝忘机则同金光善表示既是邀请金凌的长辈,那魏无羡与江挽月便必须一视同仁地邀请。
金光善虽是明面答应了邀请他们二人,可金光瑶却是心知其中一定暗藏玄机,暗流涌动。
————————————
夷陵山门近日因春回大地,吐露芬芳。夷陵的土壤也因你们众人的悉心呵护竟能万物复苏。
便是连你同魏无羡种植于伏魔洞外的莲花都吐露枝丫。
虽是长得不似莲花坞那般郁郁葱葱,但能于这贫瘠萧条的乱葬岗顽强生长,你们众人皆是心中欣喜。
温念昨日于温宁下山买回了一个名叫“空竹”的民间玩具。
你却从未听说过,可温宁却告知你这是岐山的小玩意儿,他自幼便特喜欢玩。
温宁用两根小竹棍拴线,缠在木轴上抖动,空竹高速旋转而发出声音。
温念本就对这民间玩具颇为喜爱,在看到父亲将它抖动自如,并且还将那空竹抛上空中再接住。
更为对自己的父亲心生一股敬佩之情。
那抖动空竹的竹棍本就是用一根细绳牵连着,能抖动竹棍使空竹于细绳之上转动已是不易。
温宁却是能将那空竹抛至空中,随后接住。要知道,这细绳本就很小,能接住实属不易。
温念蹦跶着高声道:“爹爹,爹爹。”
“你太棒了,阿念也好想学习。”
“等阿念长大了,爹爹你教我好吗?”
温宁停下手中动作,将温念一把抱起,双腿跨在肩头。随后才道:
鬼将军温宁我的小阿念,当然可以了。
鬼将军温宁到时候咱们就表演给娘亲看好不好?
鬼将军温宁你娘亲从未见过呢。到时候我们让娘亲刮目相看,好不好?
温宁同肩头上的温念轻声细语,你虽是听不清二人究竟在嘀咕些什么,但却是知晓定是些坏事。
你行至温宁身侧,轻揪温宁柔软的耳朵,故作嗔怪道:
江挽月好啊你,温宁。
江挽月竟开始同阿念悄悄密谋什么。
江挽月若是你不告知我,罚你今日不准上床睡觉了。
说罢,你将指尖轻扯的耳朵放下,却又心疼地轻轻揉揉,生怕真因自己方才的动作而将温宁耳朵弄伤。
温宁将温念自肩头安稳放下,才道:
鬼将军温宁傻挽月。
鬼将军温宁我与阿念能有什么坏心眼,阿念说长大了要给娘亲表演空竹呢。
鬼将军温宁对不对,小阿念。
说罢,温宁指尖轻戳温念胖乎乎的脸蛋,婴孩本就细腻柔软的脸蛋触感极好。
温宁自从上次轻摸温念的脸蛋之后便对婴孩的脸蛋颇为好奇,时不时便轻戳温念的脸蛋。
惹得温念拒绝也不是,忍着也不是。只好默默地承受,谁让他是自己的父亲呢。
你自房中拿出手帕,轻擦温宁自额间留下的汗珠。
温宁如今五感尽失,他感受不到身体上任何一个部位的异样,可你却能替他分担。
指尖轻抚温宁的额间,那因汗水而打湿的发丝有些杂乱,你将那发丝轻轻用指尖梳顺。
温宁身材高大,你只有踮起脚尖才能触及他的额头。
待你将温宁额间的薄汗清理干净,正欲将那手帕放回屋内,却被面前之人一把抱起。
你被温宁此番动作惹得面色潮红,温宁的怀抱很暖。
似春日里的暖阳,温热却不至于将你灼伤。
你被温宁这般抱着,脚尖离地面甚远。你虽是修仙之人,却还是害怕地贴近他的胸口,不敢朝地面看去。
温宁望着怀中之人如一汪春水般的柔情眉目,便是连身旁的风景都被她如画的相貌淡化了。
他满眼疼爱地望着怀中娇小玲珑的挽月,指尖正欲轻抬她小巧的下巴。
却因远处一声喜悦急促的声音而停下动作。
魏无羡今日悄悄前往夷陵街市闲逛,这次闲逛竟是偶遇了山门外特来传信的兰陵金氏门生。
那门生于百凤山围猎之时同魏无羡有一面之缘。魏无羡本就生得眉目如画且身姿绰约,那门生一眼便认出此人便是今日要寻之人。
他将金凌满月宴的请帖交至魏无羡的手中,也算是完成了任务,便兀自回了金陵台。
魏无羡前些日子本就听江澄同自己说了,江厌离诞下兰陵金氏嫡子一事。
本就为江厌离欣喜的他,在看到兰陵金氏满月宴的请帖,更是压抑不下心中喜悦。
魏无羡火急火燎地跑向江挽月与温宁,轻抚胸前因过于紧张而有些顺不通的气息随后道:
魏婴(字无羡)阿……
魏婴(字无羡)小阿月……
魏婴(字无羡)师姐……兰陵金氏邀请咱们去参加如兰的满月宴!
说罢,魏无羡将那请帖交于你的手中,你将请帖打开。
兰陵金氏不愧是财大气粗,便是连这请帖都是烫金材质,还隐约有许许沉水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映入眼帘的是一行行工整清秀的字迹,这字迹你好似在什么地方看过,却是忆不起究竟是谁的字迹。
字里行间里虽是官方恭敬,你却能看出兰陵金氏对阿姐诞下的孩儿颇为重视。
你将那请帖轻轻合上,递给魏无羡道:
江挽月阿姐,终是苦尽甘来。
江挽月咱们也是时候该去赴宴了。
身侧的温宁同你相视一笑道:
鬼将军温宁挽月,看来江姑娘的夫君也同我疼爱你一般疼爱她。
说罢,温宁轻捏你的鼻尖,你皱起鼻尖回应他的动作。
便是连空气之中,都是沁入心脾的美好与静谧。
夷陵山门外的春风又起,拂过你们周身的清风却使你们几人并未感到春寒,而是尽显春日里的清新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