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死劫?”景娴忙问。
柳敏叹了口气,才将历史上乾隆这位继皇后的结局说了分明。
景娴听了花容失色,什么叫做“三十年伴驾南游中途遣返后居冷宫,死后以贵妃礼葬,随葬纯慧皇贵妃园寝”,什么叫做“死后不设庙饷,连累十二阿哥二十五岁即逝,以宗室公葬”,泪簌簌地就下来了。
“皇额娘……”柳敏想宽慰她,却也不知如何开口。
“你说,我已经改变了那么多,难道还逃不过那一劫吗?”不会的,弘历这么宠爱自己,不会像历史上这样对自己,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柳敏皱着眉头,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道:“皇额娘如今性子虽是软和了许多,但是,你有一个很大的弱点,也是乌拉那拉景娴的弱点——你们都太爱他了;即使你算尽所有,也无法算出那颗帝王心,更何况那个人是你丈夫,你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的名声毁于一旦!”
景娴怔住了,脸上泪痕依旧,确实,女人最大的弱点就是爱情。那该如何是好?她死不足惜,孩子们可怎么办?等一下,她是不是漏了些什么,那个主持说……景娴看着柳敏:“有你在,这个劫可以渡过去!”
柳敏本来就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又听到她这么说,那眼神竟想是看到救命稻草一般,不由得浑身一个激灵:“皇……皇额娘,不要这么看着我……我……我会害羞的!”柳敏装作害羞的扭过头去。
景娴“噗哧”一笑,这丫头。却也是极诚恳的对她言道:“你会帮我,对不对?”
柳敏转过身来,握着景娴的手:“这是自然,这已是能做母女是前世修来的福分,既然那主持也说女儿有能力帮助额娘,那女儿定会尽力,用女儿在二十一世纪的智慧帮你渡过难关。”
不可扭转的历史,终将被改变,因为这本就是个错乱的时空。
“皇额娘方才情绪激动了些,可有动胎气?不如唤御医来瞧瞧。”柳敏关切地问道。
景娴摇摇头,眼眸中流转着的分明是哀怨——延禧宫那位借口动了胎气已将乾隆截到她宫里去了,也正是如此,景娴才有机会大半夜不睡觉和柳敏摊牌。但是,一想到魏氏……景娴觉得心里堵得慌。
“小李子!”柳敏忙不迭地叫来小李子。
这夜本是小李子当值,因此一叫便来:“奴才在,公主有何吩咐?”
柳敏想了想,道:“明儿一早你就去太医院把景仁宫的御医叫来,就说皇后娘娘身子不爽。”忽而狡黠一笑,“别让皇阿玛知道!”
“是。”小李子会意,才要领命退下,想起些什么,又停下,“公主有所不知,碰巧陈御医告老还乡,皇上还未指定太医,奴才倒不知该请哪位太医来?”
“告老还乡?”自己倒忘了这茬了,这太医院谁的医术好些,柳敏绞尽脑汁在想,对了,“听说太医院有个姓常的太医医术甚好,就他吧!”
“是!奴才告退。”
御医和太医虽是一字之差,这地位可是千差万别,高位者才有指定太医诊治,也就是所谓御医,而这个人必是太医院中医术佼佼者。乾清宫御医是院判胡太医,慈宁宫御医是刘太医,景仁宫御医本是陈太医,可是他老人家年纪大了前几日告老还乡,因此景仁宫御医还空着。
而柳敏口中之所谓常姓太医就是新还珠中那个“常寿”,一个太医那么跋扈,医者父母心,虽然不喜欢那个小燕子,但是看见那个常太医见死不救还是很气愤的。如今,她柳敏倒要看看,常寿担不担的起违抗懿旨的罪名。
柳敏扶着景娴回房(天晚了,宫人们都歇下了,也不好意思打扰他们睡觉不是)。待景娴换下衣裳睡进床里,景娴才问道:“我并无大碍,为何唤太医?”
柳敏嫣然一笑:“魏氏动了胎气只会请皇阿玛,但是皇额娘不同,为了不让皇阿玛担心,还是请了太医以防万一,这样一来,皇阿玛知道了,心下自会有打算;况且我前一次‘装病’时已经说过了,‘皇阿玛身系万民,切不可为了一己之私而让皇阿玛过了病气’,这句话皇阿玛定是放在心上了的,若这事再出来,高下立见,那魏氏还能次次借着‘生病、动胎气’把皇阿玛截到她宫里去么?”
“你这丫头,原来那时就在谋划了!真是人小心大。”景娴笑骂道。
柳敏粲然一笑,知道怀孕的人容易累,又和景娴说了会儿话便回自己房了。
“公主怎么这会儿才回来,皇后娘娘身子重,公主也该当心点才是。”青宁虽是埋怨,却又不失身份。青宁是乾隆在“毒点心”事件后特地吩咐内务府挑来的家世清白又会医术的正黄旗包衣,绝对忠心可靠。
柳敏对于青宁的话也不恼,反倒赔笑道:“是是是,是敏敏错了,害得青宁姐姐苦等不说还得担心皇额娘凤体,青姐姐原谅敏敏好不好?”
“公主切莫如此,折煞奴婢了。奴婢还是服侍公主睡下吧!”
次日
且说乾隆下了朝,正打算去景仁宫看皇后,却见小李子领着一个太医模样的人从景仁宫出来,便命高无庸拦下了。
“回皇上,昨儿夜里皇后娘娘身子已不爽,今儿一早便命奴才去太医院请太医,奴才记得景仁宫先前的御医陈太医先日回乡,奴才听说常太医医术了得,便自作主张请了常太医,请皇上降罪!”小李子说着打千请罪。
“哦?常太医?”乾隆看向那人。
“臣太医院吏目常寿参见皇上,吾皇万岁。”
乾隆点点头:“起吧,朕且问你,皇后脉象如何?”
“谢皇上。”两人皆起身,常寿先理了理衣衫才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怀孕已四月有余,故而害喜症状重些,加之皇后娘娘昨晚胸闷郁结,才更生不爽,臣已在皇后娘娘日常所用安胎药中加了几味药材,可减缓症状。”
“胸闷郁结?”乾隆皱眉。转念一想也是,本来昨儿个晚上是要陪皇后的,可是半路上延禧宫来人了,于是自己就……但,“皇后身子不爽,怎么也不差人来禀告?”
“回皇上,皇后娘娘说,皇上日理万机,这些小事不能打搅皇上处理政事,故而并未遣人到乾清宫禀告。”小李子回道。
“嗯,皇后想得周到。”处处为朕着想啊,朕的好皇后。挥挥手让小李子和常寿该干嘛干嘛去。
“高无庸。”
“奴才在。”
“你说……皇后她……”乾隆眯眼看着远方,没有再说下去,明显是要高无庸发表看法。
“万岁爷,皇后娘娘也是为万岁爷着想,不如……”
乾隆点点头。
高无庸便大声道:“摆驾景仁宫!”
“皇额娘,这可是我细心熬的小米粥。”柳敏吹了吹勺中的粥,送到景娴嘴中。
景娴笑着吃下后才道:“是你熬的还是兰儿熬的?”
柳敏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那个什么,女儿熬的和兰姐姐熬的也不差,都是女儿熬给额娘的爱心小米粥!”
“你这死丫头!”景娴宠溺地戳了一下柳敏的额头。
“皇额娘。”兰馨端着盘饺子过来了,“常太医说您该多吃些酸的,这饺子蘸着醋吃,又好吃又能止吐,一举两得,皇额娘仔细尝尝,若觉得好,兰儿就天天做!”
“哪敢让兰儿天天做哟,累着了兰儿,心疼的还不是皇额娘?让底下人做便是了。”景娴满是欣慰,这个女儿没白养。
“底下人做哪有兰儿细致,何况,让底下人做女儿也不放心啊!”
“就是就是,皇额娘快吃了,别浪费兰姐姐一番心意,待会儿就算是吐了,也得有东西吐不是?”柳敏用筷子夹起一只小巧玲珑的饺子,蘸了点醋送到景娴嘴边。
景娴张嘴吃下,柳敏才欲再喂第二只饺子,就听得外边有人高声通传——“皇上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