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又是深夜,寒气着实逼人,她哪怕是笼罩在厚重的裘衣之下也实在难耐。
借着昏黄灯光,从高梯之上缓慢爬下。
可脚不听使唤,直跌下去。
“啊!”尖叫声起,可预想的痛感并未传来。
成冉迟疑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脸是那么熟悉。
“师父,你怎的……”
为何在此?可她细细想来,这原是师父的地盘,便又止住了。
“来许久了,不然你当这烛火是何人所点?”
这倒是,她刚才许是痴迷,并未注意。
成冉不舒服地动弹,想要下地行走,可周生辰似乎并无此意,反而抱着她朝烛火处走去。
“吹灭。”他呼出白气,语气有些寒意。
莫不是生气了?
两人的脸被照亮,能彼此看清,成冉有些入迷,恍如未闻。
“灭了烛火,回房。”
再一次提醒,她照做了,藏书阁内彻底黑漆一片。
在寒冷中,周生辰的体温令人不自觉地靠近,寂静中,她仿佛能听见心跳。
许是回神,又或是精神足了,她口吃道:“小七……自己,走就好。”
他的步伐不停,极为稳健,过了小会儿,方才道:“以后若觉冷,可生火,我允了。”
“规矩不可破,徒儿能受。”
“冻伤怕是还未好吧,破了更是难挨,又该如何?”
她闷声不语,室外的寒风又让她往怀中缩了缩。
眼睛酸涩不已,闭眼休养,竟沉沉睡去,没了感知。
房门被推开,小心翼翼地放置,周生辰在床榻边凝望,不语浅笑。
成冉再醒来已是翌日晌午,被褥盖着竟有些生热,密汗侵湿额间碎发。
她做了一场噩梦,朦胧中,见师父永远离开。
那种无力挽回,她心有余悸。
火炉中还有燃烧殆尽的炭灰,是谁的杰作,不言而喻。
一拍脑袋,她有些懊恼。
到底是失了分寸。
穿戴整齐,披上裘衣,朝周生辰的书房走去。
此刻应当是在的。
难怪天气回暖,原是已经飘雪。
雪景虽美,却伤眼,骨相虽好,却遭人忌惮。
似乎雪又大了几分,如鹅毛般落下。
成冉抬起微颤的手,企图挽留,不过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
一时驻足,惹得连连咳嗽,青丝已成花白,融入景色之中。
“可是受了风寒?”
青色的纸伞遮挡住视线,是他。
成冉回身,依旧埋头,温润回答:“许是吧,无大碍。”
刻意忍住咳嗽,又多了几分低哑。
周生辰皱眉,在成冉未瞧见的面容之上满是忧心。
他坐在书房的窗台前等候,是因为确定这个徒儿会来。
原因……
在小七来到南辰王府的每一日都极少离过他的视线。
脾性亦是了解得不差几分。
雪天路滑,她又有冷伤,放心不下,这才提伞赶了出来。
果不其然……
“昨夜,徒儿无理,还请师父恕罪。”
“以后别再……让为师担心了。”
成冉有些发懵,这算是责怪吗?
好像不是……
话中之意,他只能以师父的名义表达,随风远走,再冻结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