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

天快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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繁华的城市，灯火明亮，拥挤的街道，川流不息，还有入秋之后微凉的晚风，夹杂着淡淡的烟草味。

吴世勋掐掉烟头，深呼吸一口气，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他脚下的天台，是这座城市最高的地方，也是欣赏风景的最佳地点。整个城市尽收眼底。

有卖鲜花的盲人，路灯下吵闹的小情侣，骑自行车的小女孩，看不到尽头的巷子，黑色的小房子。站在这个天台上，月亮似乎都成了你的专属。

这里是吴世勋最喜欢的地方。

前两天一直忙于局里的案子，好长时间都没有来天台，这次一来就忘了时间，待了有四五个小时。

吴世勋打开手机显示：十一点四十九

吴世勋“没注意到都这么晚了。”

装起手机，转身打算回家。

吴世勋在楼道里遇到了一个女孩，背着书包，面色惨白，不带任何感情像个机器人。

一个向下走，一个向上走，两个人擦肩而过。吴世勋仅仅扭头看了一眼，他就注意到了女孩脖颈上的伤痕。

下了几层台阶，吴世勋突然意识到不对劲，马上冲回到了天台上。果然，那个女孩正在走向天台的边缘，走向生命的终点。

吴世勋想都没想，跑到女孩的身后，两只手紧紧抱住女孩的腰，然后把她往楼梯口拖。

林纾鹤“放开我！放开我！”

林纾鹤挣扎着，但无济于事。

虽然说林纾鹤还是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力气比较小，但是吴世勋还是废了老大的力气才把她拉回到楼道里。

吴世勋站在通向天台的门口，用身体挡着林纾鹤，不让她靠近半步。

吴世勋“小姑娘，你有什么事跟叔叔说。”

吴世勋“不要选择这种极端的方式哦。”

吴世勋用温柔的语气说着，林纾鹤并没有听进去，不等吴世勋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吴世勋“唉？”

吴世勋怕林纾鹤再出事，默默跟在林纾鹤身后，一直到林纾鹤回家。

这一路都很正常。

正常到让人感到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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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吴世勋担心会出意外，每天晚上都会来到天台上，风雨无阻。

几个月后，林纾鹤再次出现了。

吴世勋听到微弱的脚步声，躲在楼梯口的铁门后，静静等待着，他希望不是那个女孩。

林纾鹤似乎比上次更加憔悴了，书包在她的背上如同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头，压得她直不起身子来。

这次林纾鹤没有太大的动作，也没有直接走到天台的边角上，而是静静地仰望着挂在夜空中的圆月，还有周围被黑夜包裹的星星。

她看到星星在黑夜中拼命的发光。

林纾鹤“我也在拼命地发光，怎么就是不亮呢。”

躲在门后的吴世勋紧张到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面对着一个小姑娘，他不敢拿出在警局审犯人的气势，但是他并不知道如何温柔对待这样的小姑娘。

林纾鹤“叔叔，我不跳楼了，你可以出来陪我聊聊天吗？”

其实经历过上次的事情以后，林纾鹤也经常偷偷的来天台，但是她每次都能看到吴世勋在天台最显眼的位置东张西望，其意图再明显不过了。

林纾鹤或许是被吴世勋感动了，一个陌生人竟然可以这么关心她的生命，不像她的父母老师只关心她的成绩。

吴世勋“你早就知道了。”

林纾鹤“叔叔，你身上的烟味儿很明显。”

林纾鹤“你可以教我抽烟吗？”

吴世勋明显一愣，刚想从口袋里拿出烟的动作随之停止。

吴世勋“抽烟伤身体哦。”

林纾鹤“叔叔竟然明白，为什么还要抽？”

吴世勋一个身经百战的老警察竟然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给绕进去了，他低下头看着手里的烟微微一笑，抽出一根递给了林纾鹤。

吴世勋拉着林纾鹤的手教她把烟叼在嘴里，教她拿烟的姿势。

吴世勋“你想好了，这烟的味道可不好受。”

林纾鹤“不好受叔叔就不会天天吃了。”

吴世勋“那你尝尝吧。”

吴世勋拿起打火机，一连两次都被风吹灭了。冬天的风确实很冷，两人又站在顶风口上，一来二去让林纾鹤有些着急。

林纾鹤“怎么还没好啊？”

吴世勋“马上就好了，你看。”

一个小火苗在吴世勋手的保护下在寒冷的冬天里燃烧着，微弱的光芒虽然不及月光，却也温暖了林纾鹤。

点好烟后，林纾鹤学着大人的样子猛吸一口，果不其然烟味儿并不好受，还呛得她嗓子眼疼，连续咳嗽了几声，憋的眼圈都红了。

吴世勋“怎么样？”

林纾鹤“不喜欢……咳咳……”

一缕一缕白烟飘在空中，遮不住林纾鹤半根头发，林纾鹤缺不能避开这烟味儿。

随后，吴世勋拿过林纾鹤手里的烟，插在地上撵了一圈，灭了火。

林纾鹤“有的人说，抽烟是为了解压，我觉得一点都不解压。”

吴世勋“抽习惯就好了。”

林纾鹤“叔叔能再给我抽一个吗？”

吴世勋“不行哦。”

吴世勋“叔叔送你回家吧。”

林纾鹤“我不想回家，叔叔能陪我看日出吗？”

一阵风吹来，林纾鹤拉紧了校服外套。

吴世勋看着林纾鹤的动作又看向夜空中的月亮，心想着面前的女孩还真是挺特别的，既然林纾鹤不愿意回家一定是有难言之隐，他也不想逼她。

吴世勋“在这里看日出明早可能会冻成冰块儿的。”

林纾鹤“冻死我才好呢。”

最后，林纾鹤还是决定回家，但她和吴世勋约定好，下个暑假要和吴世勋一起去看日出。

后来，林纾鹤考上了普通高中。

约定好的日期很快到来，林纾鹤答应考上父母的理想大学才跟着吴世勋去看日出。

在日出之前，林纾鹤拉着吴世勋的手，诉说着她的心里话。

林纾鹤“世勋，我喜欢你。”

吴世勋“嗯？”

林纾鹤“你别害怕，我不是说要在一起的意思，我很感谢你。”

林纾鹤“感谢你能在深渊之中拉我一把。”

林纾鹤“谢谢你救了我。”

——

太阳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