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宴（二）

饭桌上的菜都见底了，大部分人都吃饱了，有一下没一下地夹着菜往嘴里送。孩子们早就下了桌跑到庭院里，玩起了五颜六色的烟花。

阿肆刚放下碗，贺岳山就开口说道，“大家都吃完了吗？吃完了就坐到客厅里一起讲讲话吧。或者和我一起去庭院里逛逛。”

“我们陪您一起逛逛吧，正好消消食！”一个中年妇女说道。

随后众人不约而同都说要陪贺岳山去庭院逛逛。

“好吧！”

贺岳山刚想站起来，就被贺谦拦下。只见贺谦叫张妈拿来两颗药丸，说要贺岳山吃完药后再和大家一起去。

贺岳山吃完药后，就随大家一起去了庭院。

此时的庭院内都亮起了灯，庭院的西北方向有一个小池塘，围在池塘旁的大理石被灯光照得发白。小孩儿们都在池塘边玩着烟花，有些还趴在石头上玩着水。

池塘旁的银杏树的阴影遮挡住了嬉耍的儿童，远远望去，烟花就像点点萤火。

贺岳山一群人正在谈论着他们新收的字画，突然一声惊叫打断了谈论。

“俊俊掉进水里了！”喊叫声参杂着抽泣声，贺岳山一群人连忙跑到池塘附近将落水的男孩儿给救了上来。

俊俊头发上的水一滴滴往下掉，嘴巴发白，全身发抖。众人见情况不对，连忙拉着自己的孩子走到了客厅。

“爸，我现在带俊俊去医院。”贺进匆匆走了。

贺谦对着众人说，“我们还是回到客厅去吧。”又转身询问贺岳山是否要和大家一起回到客厅。

他摇摇头示意大家都回到客厅去，自己要再呆一会儿。

回到客厅后，大家又继续聊着收藏的字画。阿肆坐在中间，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着话。她看见贺谦往厕所走去，坐了一会儿便跟了上去。

“放心，一切都准备好了。”贺谦站在厕所门口，不知道在和谁打着电话，“今晚一定能成。”

“你就放一百个心吧！你和我都会没事的，再说我们替罪羊不都已经找好了吗？”贺谦有些不耐烦，声音开始大了起来，但又立即捂住嘴巴。

“行了别婆婆妈妈的了。你的那一半我肯定不会少你的。”贺谦生气地挂了电话后暗暗冲着墙壁骂了一句孬种。

阿肆轻轻退了出去，经过厨房时发现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女孩向庭院走去。

她跟在女孩后面。

“陈姐！”女孩怀里揣着东西，小声地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女孩沿着庭院边缘一路寻找着，她并没有找到她要找的人，还撞见了贺岳山。贺岳山貌似察觉到有人进来了，往女孩的方向看了一眼，女孩立即躲在草丛后。

贺岳山觉得自己看花眼了，不单单是人，还有池塘里的倒影。

月亮在池塘里的倒影清晰得不真实，贺岳山起初觉得今天真是碰上了好景色。到后来，他发现月亮和在画斋里买的那副画里的月亮一模一样，他开始有些发怵了。

接着他又在水里看见了捣药的玉兔精和月桂树下的嫦娥，她们正在轻轻唤着他的名字。他还以为是眼花了，揉揉眼睛继续看却还是一样的场景。

他好想跑，但是脚早就已经走不动了。

再接着，他看到了那些给他生命线的人，他们脸上都是痛苦的表情。手上的刀痕深深地留下了。无数张手像绳索一样要拉着贺岳山一起进入池塘。

贺岳山好想叫，但是喉咙发不出声音。

他觉得那些手的力量越来越大，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扑通！”贺岳山掉进了池塘里。

躲在草丛后的韶含之正想跑出去救人，却被阿肆给一把拉住了。

“你干什么！你没看到有人掉进池塘了吗！”韶含之奋力挣脱着，却被阿肆一把捂住嘴巴。

“你觉得你能救下他吗？”

声音懒懒的，就像掉入池塘的是一片银杏叶而已。

韶含之更愤怒了。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韶含之明白了阿肆为什么会说出那句话。

黑暗中走出一个人，不慌不忙地走向池塘。他先是在池塘边看着里面的人的情况，接着又看看四周有没有人在，最后才将池塘里的人救了出来。

“爸！”那个人大声喊着还带着哭腔。

客厅里的人被吸引了，纷纷往庭院走。

阿肆赶紧拉着韶含之跑到另一个小道里，穿到了门口。

韶含之迟迟不能平静下来，因为她刚刚目睹了一场谋杀。而旁边的人像是什么都知道，整理了衣服后又走进了客厅。

客厅里一群人各哭各的，充斥了整个客厅。贺谦红着眼眶，身上披着浴巾，跪在地上宛若一个大孝子。

过了一会儿警察来了，判定为失足落水死亡。

贺谦组织着所有亲朋好友回家，接着又让张妈把服务员的工资都结了。

阿肆走出门口，正等着卢湾开车过来接她回家。突然韶含之抓住她的手，问她，“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做一点什么？”

阿肆看见韶含之手臂上的紫色印记，愣了一会儿，随即递给一张韶含之一张名片，说，“要是真想知道，就来这里找我。”

这一夜总算是结束了。

三天后，卢湾调频调到本地的一个电视台，里面正在播放着关于贺岳山死亡的消息。贺谦和贺进正向记者介绍着贺岳山最喜欢的银杏树，说着还带上了哭腔。

“阿肆姐，这不是那个来买画的人吗？你那天在贺家老宅发生了什么你一定很清楚吧，给我讲讲呗。”

阿肆躺在安乐椅上闭着眼，正想开口时，却被一声敲门声给打断。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