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川回来时柳琴已经开始发烧，第二天身上冒出了大大小小的斑点，看着十分吓人
大夫来看过一次说是得了花柳病，这种病在听竹坊并不算罕见，每年因这病死掉的不下五人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得病…”青川有些烦躁地将手中的被子扣在桌面上
西子都怪我，如果我当时仔细些也许柳琴就不会生病…
“这怎么能怪你，是他命该如此。”青川安抚地拍了拍西子
西子那如今怎么办，晋国公那边…
“无事，人是送不过去了，但我这刚收到有关秦国军队动向的情报，我想他不会和我们计较一个小小男宠的”
西子听到这才算彻底放下心来，柳琴的命该是保下了
“对了，既然他得了病就不要留在楼里了，尽快处理了吧”
西子好，我待会儿就让人去办
青川坐了一会儿就带人前往晋国公处
宁玉收到西子消息，知道此事算是过去了，他先讲柳琴转移到早已准备好的房子里，又给了大夫封口费，让人将大夫一家老小送出城，一切处理妥当后，他才去见了柳琴
“感谢公子大恩！”
柳琴此刻已经服用解药，皮肤上那些骇人的斑点消失了，他跪在地上朝宁玉行了一个大礼
“不必谢我，是夫人救的你，这些钱你拿着带着你的母亲离开这里，你该知道若叫那些人发现你还活着，不仅是你，夫人也会受牵连。”
宁玉顿了一下，脸上浮现几丝狠意：“我没有夫人的菩萨心肠，若叫我再看见你我绝对会第一时间杀了你，明白吗？”
柳琴连连点头：“我明白我明白，夫人的恩情我永记于心，今不能当面拜别夫人，还望公子替我向夫人道谢，柳琴唯愿夫人事事顺遂，平安喜乐。”
说完又朝着听竹坊的位置拜了拜，随后握紧了早就捏在手中的瓷片，随后双眼一闭朝脸上狠狠划去
瞬间一张脸鲜血模糊，一到自左侧太阳穴到右侧下颌的狰狞伤口出现在柳琴白嫩的脸上
“你！”宁玉被他的狠劲吓了一跳，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你的话我会带到，之后的日子你多加保重…”
宁玉离开后，柳琴脸上才露出疼痛到狰狞的表情，但他不后悔，这张脸于他而言不是上天的礼物而是惩罚，如今毁去既能保全夫人也能叫自己不至于再沦落风尘
夫人，柳琴在此拜别，请您一定要幸福啊
……………
宁玉回到听竹坊告知西子后续，西子有些出神地看向窗外
西子真好…真好
虽然他并不喜欢柳琴，但此刻他与柳琴的心是一样的，唯愿西子事事顺遂，平安喜乐
“算算时间他现在应该已经和他母亲一起出城了，你给他的那些钱够他用很长很长时间，别担心了”
西子嗯
西子拍了拍自己的脸，将那点愁绪拍走，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没时间在这里伤春悲秋
西子青川说他刚收到新的秦国情报
西子可是情报不是一律先到听竹坊然后才到他手上的吗？
“也许是他回来时听竹坊刚好收到新的情报，他是拿到了情报才来你这的”
西子我一直注意着门口，他一回来我就下去迎他了，他没时间去拿情报，而且路上也没有人与他有过交谈
“如此笃定晋国公会需要的情报应该不是假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西子他有一个只隶属于他的情报点
“英雄所见略同”
二人相视一笑，晋国公可容不下一个怀有异心的手下，扳倒青川的日子似乎就要来了
青川到第二天傍晚才回来，满脸倦色晚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躺下休息了
等他醒来时，屋内已经点起了烛火
西子醒啦？
西子漱个口快过来吃饭，不然胃又要不舒服了
西子边摆放着碗筷边笑着朝他招手，青川看着她有些愣神，她昨日发上的珠钗已经褪下，及腰的发只用一根素银簪松松挽着，衣裙是柔和的秋香色，脸上的笑温柔又甜蜜
风吹过，烛火微微摇晃，偶尔带起细微的噼啪声，光晕在西子脸上染出橘调的暖色，青川觉得此刻的西子漂亮的不可思议
他快步过去牵住西子的手，从后背将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抱在怀里
西子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觉得很幸福。”
西子别闹，快来吃饭，不然等你胃疼起来就不幸福了
青川像只大狗在西子颈窝蹭了又蹭，深深吸了口西子颈间的香气才松开人
西子等青川吃得差不多了才试探着问出口
西子晋国公他没有为难你吧？
“别担心，他没有计较。”
西子那就好
“明日你帮忙安排一下，让大夫过来给楼里的人都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人被传染了”
西子好
…………………
因为楼里人数众多，检查从一早便开始了
柳琴的病是假的，自然不会有人因此染病，检查进行得很快，到申时便都结束了
西子给了大夫们诊金后让小桃送几位出去
小桃领着人出去时，正巧碰上青川回来，小桃便停下朝青川行礼，后面的几位大夫也一同行了一礼
“夫人呢？”
“回公子，夫人在房内呢。”
“嗯，你去做你的事吧”
擦肩而过时，他看清了那几个大夫的脸，里头似乎没有上次为柳琴看病的那位……
随后青川又笑着摇了摇头，应该是自己多想了
他颠了颠手中的簪子，脑海中似乎已经浮现出西子惊喜的神情
西子你回来啦
西子上前很自然地帮他将外衣脱下
“你瞧我给你带了什么？”
青川将手摊开，一个镶玉的金簪，玉被雕称梨花的样式，绽放在金打成的枝条上，栩栩如生
“喜欢吗？”
西子盯着看了许久，是梨花
从前她家外边也有一颗梨树，梨花开的很漂亮，但是结的梨子酸的掉牙，从前阿兄还哄骗她说这梨子甜，她咬了一口酸的脸都皱在一起…
那树上的梨花就像这簪子上的一样漂亮
青川见西子久久不回话，弯下身子对着她
“怎么了，是不喜欢吗？”
西子啊
西子不是
西子我很喜欢
西子这梨花雕刻的太逼真了，我一不小心都看入神了
“你喜欢就好，来，我给你戴上”
西子顺着青川的力道坐在梳妆镜前
“好看，夫人玉容，叫这梨花簪都落了下风”
西子哪里学来的油腔滑调？
“我是有感而发”
青川吻了吻西子的发顶，看着镜子中自己与西子的倒影，心中纠结片刻，最终还是装作不经意问出口
“方才我正好碰见小桃领着大夫们出去，没出什么问题吧？”
西子没有，检查了一遍没人染病
“那就好”
“对了”青川像是偶然间想起一样：“怎么没叫上次给柳琴看病的大夫来，毕竟是他诊出的，若他来也更保险些。”
那一瞬间似乎被无限延长，西子的心跳直接几乎漏了一拍，耳边似乎在嗡嗡作响，出现了严重的耳鸣，喉咙干涩，她压抑着想吞咽的冲动，不敢露出一丝破绽
几乎就是在青川话音落下的下一秒，西子露出了一个略显意外的表情
西子我倒是没注意到这点，只吩咐下边人找几个信得过的大夫来
西子是我疏忽了，要不让人明日去请那位大夫来？
青川紧紧盯着镜子中西子倒影，不肯放过她的一举一动
“不用了，我不过随口一说罢了”
直到青川离开，西子才觉恢复了呼吸的能力，她几乎要站不稳，扶着桌子坐下来猛地灌了一杯水
青川开始怀疑了…
她不能确定方才的表现算不算过关，若青川就此剥夺她现在所拥的一切，她根本无反抗之力
西子知道这次是自己轻敌了，这么多年与青川朝夕相处，潜移默化之中竟叫她放松了警惕，她的指甲狠狠掐进了掌心
她不能在这里倒下，绝对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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