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是天公作恶,撕裂黑暗,让雨水坠落。于是明都的夜蒙上了一层朦胧。一辆漆黑的雷诺划过人行卷起积水。水汽缓慢的爬上车窗,被车内的女孩擦拭掉。她淡淡的望向窗外,眼中透漏悲伤。
万丈高楼平地起,鳞次栉比的大厦宛如恐怖电影中的怪兽,深深的凝视生活在地上的人们。压抑感席卷大地,大地却不敢抬头喘息。
女孩别开眼,闭起眼睛假寐起来。她已经多久没回家了,她也记不清了。自从母亲去世,父亲另娶后,她便搬出了那个陌生的家。她回家是因为唐家要大办唐赐的生日,父亲要求她必须到场。
车子停在了郊外,不远处有一敦别墅。墙面白灰相间,欧亨利氏的建筑风格,既古典又风雅。
唐醒下了车一眼望去,满园的康乃馨开的正艳,她移开眼睛,这是那个女人喜欢的花。
若是母亲还活着定会生气,可她已经习惯。
生活总要悲观一些,这样才会有惊喜,也不会受伤。
父亲显然很重视唐赐的生日,别墅内到处挂满了对唐赐的祝福,他甚至还请了一个乐队,悠扬婉转的乐声弥漫开来。
唐赐站在中间,享受着赞美和喜爱,祝福的词语此起彼伏。
熙熙攘攘的人气让她喘不过气来。喜庆她觉察不到,人们的欢乐终究是不互通的。
父亲站在唐赐旁边,脸上浮起褶子笑得开心。
他一转头看到了她,但没有让她过去。
她识趣的没有凑热闹,随便拿了些西点填了填肚子。她是赶过来,路上空腹而来。
她没兴趣去惹眼,也不想招来父亲的责骂。
在这个家,她是能省心则省心。
毕竟已经没有人来维护她了。
生日会上来的人有唐贤的合作伙伴,也有一些名门世家和小明星。前者大多是奔着合作而来,后者就不言而喻了。
唐醒的母亲是一个职场上的风云人物,她脾气倔犟,但又不失才华和风度,她豪爽也重义气,因此在场的也有不少怀念母亲的人来。
他们看见唐醒,即是惋惜又是伤痛。
唐醒很感谢他们的挂念之情,她礼貌的慰问了他们。
时间对她来说过的很快,不过是一闭眼一睁眼。
晚饭是一起吃的。
唐赐收到了自己想要的跑车,高兴的语无伦次,在餐桌上讲述自己中学的故事。旁边的刘雅替儿子添菜,笑着骂唐赐沉不住气。
唐贤让管家去催小女儿唐湾下楼吃饭。
琉璃的钻石灯高高的挂在天花板上,泄下温暖的橘黄,打在饭桌上。唐醒觉得自己像个外人,硬邦邦的,格格不入。
她垂眸只是挟菜,并不多言。
不一会只听啪!的一声,唐湾发着火生气的坐下。唐醒不了解这个父亲的小女儿,只是听别人说她迷恋自己的老师,却被唐贤扼杀在摇篮。
她抬头看唐湾,对方眼眶深陷,哲白的小脸微微虚肿,想必是刚哭过。
许是唐醒的眼神过于直白,唐湾这才注意到她这个名义上的大姐。她艰难的勾起一个笑,哑着嗓子叫了声姐。
这顿饭对于唐醒来说实在是漫长,唐贤很少给他过生日,也很少有过关心。唯有懂事才是她的筹码,也唯有懂事让唐贤有了忽略她的借口。
是不是把所有的委屈咽下,才会懂事。
懂事也是她唯一能做的。
唐贤一高兴就喝酒,刘雅劝骂着他,忽的唐贤红着脸醉醺醺对唐醒说“现在在干什么”
唐醒有些愣怔,意识到唐贤在问她。
“我上大学了…爸”最后一个字在嗓子里弯弯转转终是说出了口。
唐贤大概是醉了,眯起眼睛看着她,唐醒从那双眼中看出了迷茫。心不由得刺痛了一下,原来悲观也会受伤。
刘雅弯起嘴角,虚情假意道:“你父亲,就那样,你也别怪他不关心你。”
唐赐大喊着叫人送父亲休息,唐湾也有了醉意,她呆滞的坐着。
唐醒有些淡漠的看着一切,她突然想逃离,逃离这个烦躁的世界,人间的熙熙攘攘吸引不了她。美好的天空和云彩是漂浮的虚的,对她来说只是表面。
她起身随便找了个借口便离开了这个家。她打电话找人,想聚聚,却发现没有一个可选之人。
她处在漆黑的夜,像被吞噬。她孤独又无助,她嘲笑自己的懦弱,紧紧的握紧了方向盘。
她随便找了家店,点了杯饮料。
这家店的氛围感很强,清冷而又孤寂。
悠扬婉转的钢琴声徐徐传来,时而孤寂时而清冷自持,仿佛坚强执着中还透露一丝孤独和淡然。
唐醒心不由得难受,这首音乐和他产生了共鸣。她急切想知道,弹出着音乐的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