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时自问不曾做些逾越之举，若是柳小姐有所误会，我只能向你致歉。”
“那你为我做的诗，为我作的画，送的礼，陪我的那些日子又算什么？！”
“是我的歉意和补偿，那天的事我很感激你，若是你因此落了隐疾，我必会过意不去。”
“我不信！你眼里不可能没有我，你曾为我动过心的是吗？”她想去抓斐时的手，却被他侧身躲开了。
“没有。我可以像疼爱妹妹那般疼爱你，却不能把你当成心上人。但这种感觉只是喜欢妹妹那样的喜欢，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亦以为你是将我当成哥哥那般看待。”
斐时顿了一下，再次开口：“你说她不曾为我以身犯险，可却也是她不计较名声，每日为我送饭洗衣，我要进京赶考，银子也是她和我一起辛苦攒下来的，她对我的情我这辈子都忘不了。我家道中落之时，杜伯父亦不曾要烟儿与我解除婚约，杜家嫁女之恩亦铭记于心。我不愿她跟着我过没有未来的生活，三年未娶，过了女子嫁人最美好的年华，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一直陪在我身边，若没有她杜青烟就没有我斐昳安，这辈子我娶她一人足矣。”
“你想报答她的恩情，所以不愿意娶我，你心里也有我的是不是？若是这样…”若是这样她可以不介意二女侍一夫。
斐时惊佩她的理解能力，能够曲解成这样。摇摇头：“我这一生只喜欢过一个女子，只想和一人长相厮守。那个人是杜青烟，不是你。”
“我第一次明月楼下见到你，心中就非常非常喜欢你。我也会像她一样，真心真意的待你好，我真的会待你很好很好的。”
“我若娶了你，三个人都会很难过。”他真心希望柳绛云能放下。
柳绛云忍住泪意，快步走出厅门，她怕被他看见她狼狈不争气的样子。
“小姐。”一一见她出来，赶紧迎上去，乍见她滴落的颗颗泪珠，慌了神。柳绛云抓过一一的手，快步出了斐府。
“他不喜欢我，一一，他…不喜…欢我…唔…”柳绛云抱着一一低低抽泣，断断续续道。一一怔愣了一下，紧紧的回抱住她。“小姐…”
“你不是…说…说他也喜欢…我的吗？”
“小姐…你别哭了…”“一一。”
“小姐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了，斐大人不喜欢你是他眼光不好，不是小姐你的错。”
“啊。。。”
一一轻轻拍她的背，给她丝丝慰藉，听她慢慢将心事道来。
哭过一场后，她非拉着一一去找杜青烟。她倒要看看这个杜青烟到底有什么好的。
“小姐？”
“一一，我要去见她。”
她们打听到杜青烟的住址后便急急往云台坡而去。
“就是这里了，小姐。”
她们探头望见里头院子有个身着粉色衣裳的女子在忙着晒药草，东抓一把西抓一把的。
“那个人应该就是杜姑娘了。”一一开口道。
“.……”柳绛云看着她的衣着，想起了第二次见斐时特地穿的粉色衣裙。原来他喜欢的不是桃花，而是穿着妃色衣裳的杜青烟。因为他多看了两眼就高兴地不能自己的自己，真是个笑话，她笑的凄凉。一一看到她不寻常的笑，怔愣了三秒。
本就泛红的眼睛欲再次染上了湿意，她闭上眼睛，努力将泛酸的心绪压下。这时杜青烟也发现了篱笆外的两名女子，上前询问。
“两位姑娘是？”
“姑娘可是杜青烟姑娘？这位是我们柳府的柳小姐。我们是来找杜姑娘的。”一一自报家门。
“原来是柳小姐啊，进来吧。”
“你知道我？”柳绛云诧异道。
杜青烟轻轻笑了两声未答。“请坐。”待柳绛云坐下她便去取了壶茶来。
“我这里只有一盏清茶，柳小姐莫要嫌弃。”
“怎么会。”柳绛云被她的热情弄的不知所措，她难道没有听说过自己跟斐时的事吗？
“柳小姐身子是否好些了？前些日子我让斐时哥哥送了些安眠香料过去，不知你是否用得习惯。我原是做了好些香囊的，哥哥说他送这个不合适，我就挑了些香料过去。”杜青烟以为她是来表达感谢之情的，遂热情以待。
“你…送的？”柳绛云捏着裙角，隐忍住自己心中那股莫名的不爽。“你为什么要送我？”
“哥哥说你不惜以身犯险，助他抓住了人犯，柳小姐却日夜噩梦缠身，我想为你做点什么，可我力薄才疏，只能做点力所能及的事。”辛大娘家开了间医馆，杜青烟帮忙的时候耳濡目染学了点药学。
“有劳杜姑娘了。”捏着茶杯，轻轻转了一圈。
“既然来都来了，那我有话就直说了。我既愿意为他以身犯险，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
“柳小姐想说什么？”
“同是女子，我想你应该也感觉到了，我喜欢他。”
“……”杜青烟隐约感觉到了，只是不想承认，她微微低着头，不说话。
“我今日过来不是来找麻烦的，只是有些话想同你说。你知道的，我们柳家富甲一方，我父亲结交不少权贵，在官场上，无论哪一方面，我对他的帮助绝对要比你大。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是有情的，只是不敢说出来，而你在他心里同样有很重要的位置，我想让你考虑一下，若是你愿意与我共侍一夫……”
“你什么意思。”杜青烟打断了柳绛云的话。
“杜姑娘，男人三妻四妾是习以为常的事，若你现在就如此善妒，日后指不定要受多少委屈。我家小姐都不介意，你倒矫情的很。”一一见杜青烟如此不识抬举，有些生气。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小姐，我想问问你，斐时哥哥在你心里是一个怎样的人？你觉得他是那种利益熏心的人吗？你若真是这样想，那现在又何必多言。”杜青烟冷言道。
“可你心里也明白，我说的诚然也是事实不是吗？”柳绛云笑笑。
“……”杜青烟心里明镜似的，可真要她接受与别人共享丈夫，她还没有这个心胸。
这边杜青烟还在想着什么，那边的柳绛云接着开口：“我真是不太明白，你除了媒妁之约以外，无非就是陪了他三年，可是无论样貌、聪慧，你都及不上我，为什么斐时就是喜欢你！”
“感情之事往往不能用常理去理解，特别是男女之间微妙的感情，旁人更不会明白。”
“斐时温润如玉，谦逊有礼，一眼我便喜欢上了，可我不知道他还有一个你，若是早前知道，我必不会陷得现在这么深，我对他的喜欢不亚于你。从小我要什么就有什么，没有什么是我得不到的，可我从来没有那么想要一个人，我真的很喜欢他。可我若嫁过来，定是不能做小的，你定然也不愿意，我想我们可以不分大小，分院别住。我希望你能好好考虑一下，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相处的，杜姑娘。”
“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你喜欢上他一点都不奇怪。”
“可我才是最适合他的，放眼整个云苔，只有我配得上他。只不过你于他有恩，他才娶你罢了。”柳绛云语气尽是戏谑。
“柳小姐，以你的条件，你其实有很多的选择，而我只有他一个。”杜青烟垂下了上眼睑，轻轻笑了。
“我柳绛云想要的东西，一定要得到。”
“你有没有想过根本就不爱他，只是因为你从小要什么有什么，一时得不到他，好胜心太强罢了。”
“你凭什么这么说！你明明什么都不知道！明月楼初见时我就喜欢上他了，我们有着共同的爱好，抚琴作画，游会佳节，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若不是你的出现，我们早就顺理成章在一起了。”
“哥哥说今生只我一人，他说了我就信，可哥哥若变了心，我也无法阻止。我现在只有哥哥了，他真心待我，我亦真心待他，只想一辈子都陪在他身边。其实你来找我又能如何呢，他若是对你有情，我什么都做不了。”
“这可是你说的，希望你能做到，不要在我们之间做梗，更别拿你的恩情压迫他，我们公平竞争。”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并非是水真的无情，而是有了鱼。”她希望柳绛云能明白她说的。
“那我便捞光所有的鱼。”
“柳小姐，何不试着给自己一条出路？”杜青烟朝快要走出门的她喊了一句。
“只有自己想走的路才是出路。”她没有回头，说完就走了。
柳绛云天天围着斐时转，倾尽所有，去讨好他，渐渐地周围的人都知道了她对斐时热烈的追求，这样的事在当时是不可思议的，传开之后，柳云鹤觉得丢了柳府面子，将她关了起来，还找来了媒婆与人说亲。
后来柳绛云开始借着李柳沉的名义出府，瞒过了父亲。
她与李柳沉相识已有三年，李柳沉对她的爱慕她岂会不知，他说愿意娶她，他不在乎别人的流言蜚语，她虽然很感动，但是却无法回应，甚至还利用这份感情。自从烈女追男这件事出来后，世家公子就都对她避之不及，事实上也只有他还愿意娶她。
“对不起，我真的没办法放弃他。”
“没关系，我可以等你。无论如何，都还有我。”
“谢谢你，柳沉。”
李家虽算不上大门大户，可门第清白，李柳沉这个人稳重踏实，才貌过人又对柳绛云一心一意，若不是斐时的出现，他早就想将女儿许配给他了。这门婚事柳云鹤十分上心，自斐时成亲后，他对柳绛云的看管就松了些，大多时间都忙婚礼的事去了。
柳绛云起了一个大早，做了些糕点，看着漂亮可口的糕点她笑的十分开心，这是她精心准备的。
“斐大人，我给你带了些糕点，你吃吃看喜欢不喜欢。”她献宝似的打开食盒。
“柳小姐，斐时还有公务要处理，如果你没什么事就走吧。”
“我就是想给你送点吃的，你试试味道怎么样，吃完我就走。”
“我们之间，这不合适。”他冷言道。
“你不是说把我当妹妹吗？妹妹给自己哥哥送点吃的有什么不合适的？”她反笑。
“这样容易让人误会，对你名声不好，不要再做这种事了。”他指的是她最近大胆的行为。
“我在乎吗？”说完她就要走。
斐时停了下笔，对着柳绛云的背影说：“那个李公子…”
柳绛云一怔，却听他道：“我打听过了，人还不错，对你又一往情深，是个良配，值得你托付终身。莫要辜负了良缘。”
“我的眼光一向很好。”她讽道，头也不回的踏过门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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