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也意识到不对劲,也不管是什么毛就忙塞进了耳朵,这时候也顾不上嫌弃什么了。半曲过后,那些尸魁突然就倒下了。怎么回事?!那个人是敌是友?还是有什么新的预谋?
在怀疑之际,从林中走出来一个白衣青衫的男子,背手而立。男子生来媚骨,倒不是阴柔模样,骨相极好,棱角分明,眉眼间的邪魅让人无法忽视,鼻子英挺得很,薄唇轻轻勾起,整个人透着‘邪’。姜长风觉得眼前这个人生的极好却与二师兄不同,他的二师兄清冷,像一朵高岭之花,眼前这个人如烈火,可以招很多飞蛾姑娘的那种,要命的好看,觉得任谁多看两眼也应当是理所当然的。
“尔乃何人?”击筑声已停,大家都取下了耳中绒毛。待男子走近,他们才看见男子身上秀着白泽图案。
男子抬眼看了他们一眼,微微勾了下嘴角,人若无聊惯了,便会想做些鲜奇事,若是有人认出他来,那场面一定很有趣。
“意重门?”公西寂在暗夜中看见了他的衣服,若不是白泽图案的服饰,如此邪魅之人,只怕会把他当成非善类处理。男子没有否认,只是理了理粘了草籽的袖口。
姜长风打量着来人,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男子顺着视线来源看着他,薄唇轻动:“我的‘长悲调’是制约傀儡的术法,看你们打得挺累的,就出手帮了帮。不过这筑我击的不是很好,每每击筑时难以控制力道,所以…有点敌友不分。”勾起的嘴角让人难以分辨他的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他又开口接着说:“不过就算听完一整首修道之人也不会受太大影响,就是内息紊乱一些罢了。”他没有说假话,至少目前他的实力只修到这曲的第一层境界。
姜长风听了男子的话,拧了下眉头,估摸着力道这个说法只是个说辞,这‘长悲调’亦正亦邪,倒不是个御敌首选。
“这‘长悲调’伤敌一千自损八百,道友不妨换首曲子。”他好心提醒。男子无所谓的转了下手中的竹尺,姜长风也没接着说什么,他也就是随口一说罢了。
“你是意重门的人?敢问公子大名?”公西锦凑过去问他,男子不动声色的移开了一小段距离。男子似乎在思考要怎么回,正欲开口之际,听到咚——的两声。转头一看,是方才被咬的那两个人突然倒地了。这时大家也顾不上问些什么,忙上前查看昏迷的人。
庄老阁主翻看伤口,挤了些乌色脓水出来。“有谁带了盐吗?”实际上谁都不知道云苔岭会发生什么,自然也不会特意带上盐。
“在下这里有一些。”沈道沉从不自称道衲,自认不及有他的师傅的功力,觉得未有资格用这个称呼,用小道,也不太合适,他是个收徒的人了。
沈高举他们一听,拿出了他们口袋里的一小包盐,他们是道士,带着吃饭的‘家伙’都是齐全的,游尸是他们收服的目标之一,盐可以一定程度上克制它们,所以他们多少都会备上一些。
“多谢。”老人对这雪中碳充满了感激,他心爱的弟子有救了。微抖着将盐送进弟子口中,又将盐放进水囊,摇晃了几下,“忍着。”随后倒在伤口上。那名弟子闷哼一声疼晕了过去。
“你们不把它们处理一下?”青衫男子看了眼地上的尸魁。众人反应过来,准备把“尸体"都挪到了阵法里。等他们仔细查看后才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竟然是活尸!”难怪他们方才都未能察觉这些尸魁。
活尸,用生人练就的尸体傀儡,似人非人的存在,活尸与游尸有所不同,死尸带有腐蚀邪气,容易察觉,却也好封印,活尸不同,有生人之息掩盖邪气,经脉黑丝浅淡,动作间也较为灵活,身体保存得更完好。这类禁术早已失传,可如今却又现世了。
“这简直是丧尽天良!”在场的人无不震惊,姜长风听到惊呼看了一眼又回忆起片刻前的厮杀,的确是活尸,方才太过紧张竟未看出来。男子也似乎楞了一下,只片刻他便决定离开,本来也就随便出手帮一帮,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道友请留步,”姜长风叫住了他。为避免有挑衅的意思,他决定先自报家门。
“在下三乐姜长风,敢问阁下大名。”两手抱掌前推,左手在上,正式的问他。
“琅琊谢子推。”男子笑笑还了一礼。他看着这个背着把伞的年轻男子,突然想起一句诗,‘时雨堪堪送长风,清花明镜盈满袖。’
“把它们都封印了吧。”沈道沉提议。
“沈道长做一道,老朽做一道,俩道封印更为妥当些。”这群沉睡的活尸若不处理,迟早是个麻烦。
“老朽六十多年还从未见过这等离奇事,竟拿活生生的人练尸,狗娘养的。”
————“阿秋!”不明处案前映出玄衣一角的男子摸了下鼻子,夜深了……
————
“我们去附近看看还有没有藏着的‘猎物’。姜公子,要不要一同前往?还有…”公西寂叫了声站在外围的人。本想再叫上击筑的男子,却未见白衣青衫。
“他好像有急事,走了。”姜长风解释了一下。
“噢,这样啊。那姜公子……”
“我跟你们一起。”不待公西寂说完他抢先回答。
六个人一同往红衣女子消失的方向追去,走了很长一段路除了小土坟几乎都没有什么新的发现,女子的香味已然消失殆尽,只好放弃找寻。回来的路上发现几颗果树,红色的果子小小的却很饱满,十分诱人,姜长风想择几颗给尤尤。
“别摘!这里的食物未必干净,也许还有毒。”姜长风认得这是红木果,山林中不常见的一种果子,可以吃,当然也没有毒。
“这是红木果,无毒,挺甜的。只是这里乌烟瘴气的,确实未见得干净。"作罢,他又不能赌吃了会有什么后果。
"对了,你的灵兽呢?"公西执想起他的爱宠。
"追那女子去了。"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通过找它进而找到那位女子?"他觉得这不失为一种好办法。
“可以是可以,不过得等它回来才能知道了。”
“它不是你的灵兽吗?你与它应是有感应的。”
“我们并未结契。”
“???”“没有结契它还这么听话?”
“我们之间有约定。”
当他们回去的时候见青游观的人和庄家人在交谈,地上已经没有那些尸体了,多了一个大土包和无字墓碑。看来封印是做好了。
"怎么样?可有那女子的踪迹?"沈高举见他们回来了,追问道。公西寂摇摇头,表示没有。“去晚了,追到一半就无痕迹了。”
“有可能是声东击西,狡兔尚且有三窟,我们往别的方向找找看。”沈道沉提议。
“沈道长说的有道理,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这里除了游尸应该还有更为邪祟的存在。大家要多加小心。”
“沈道长也发现了?”庄老阁主用的是肯定的语气,他亦早感知到了更强大的存在,那股邪祟煞气不是方才那个女子身上的。
借着月色,翻过了半片山,却发现林木稀疏了不少,石头灌木倒是多了许多。如此找寻,耗费了大量精力,却始终没有新的发现,让他们不免有些失落。
公西执看着前方不言不语的众人,觉得好生无聊,未及冠的少年儿郎稚气未尽退,活泼的天性压抑了一整天。偶然瞟到了地上弯弯的枝丫,想起公西锦最怕的就是这玩意,心生一个整人的好主意。“锦师兄!有蛇!”
公西锦在紧张的情况下乍一听有蛇,不疑有他,竟也未仔细瞧那弯枝,隐隐约约瞟了一眼,吓了一跳,退了几步,无意间撞到姜长风后却没站稳,直直向山壁倒去。公西执为终于整到了自己师兄正偷笑,不成想他的师兄却一倒不起,他瞬间懵了。
"嘶。"公西锦轻哼一声,抬手一看破了点皮,屁股也隐隐作痛,他原是想用后背缓冲的,哪知背后是个虚的,直直倒了下来,屁股遭了殃。
"阿执,胡闹!"公西寂看了眼地上的弯枝后冷斥。公西执见公西寂生气了,又看着坐在地上的公西锦,顿时吓没了捉弄成功时的得意。他就是想闹闹怕蛇的师兄,这次玩笑开过头了。公西执立马正了脸色,愧疚感浮上心头。
"锦师兄,我错了,你罚我吧。"公西执赶紧跪下,双手摊开,任君打罚,向他道歉。
"先扶我起来。"
"是,师兄。"公西锦借他的力起来,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
"阿执,现在是什么情况,岂容你胡闹!"出来伏妖除祟是正事,况且有外人在场,丢的不仅是他们的面子,更丢了天在水的面子,瞬间火气就上来了。
"寂师兄,锦师兄,我……"他看看他们想说些什么来缓解尴尬,话到了嘴边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阿执,我没怪你,就是破了点皮,男人嘛,这点小伤算什么。"不看僧面看佛面,哪怕是为了天在水,也不能叫外人看了笑话去。
“寂师兄,我没事,阿执还小,平日里跟我玩惯了,才会一时没了方寸,哪有兄长会真的跟弟弟计较的。”公西锦顺手摸了摸公西执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