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长风将罗业抛出,仙器瞬间随他心意开伞,行云流水间带来一丝寒意,他追了上去,将罗业握在手里,觉得有些许凉意,很是舒服。他看着伞底数了一下,是八股伞,伞上并无墨笔点缀,此伞太过无暇,让人怎么也联想不到它是罗业。他将伞尖对准沧荣池,使它转了七八圈,池水激荡竟也跟着转动,形成一个大漩涡。
姜长风又将伞推入旋涡中心,顷刻间池水四溢,旋涡中心直接见底,不过很快就被周围的水补上去了。长风将伞化作长枪,他拿着这把银枪呼啸往来,潇洒恣意。
姜长纶运用灵力将池边的大石扔了过去,长风一瞬间将石头穿透而过,眨眼间石头已经爆裂。
“不过用了三分灵力,竟如此霸道。谢大师兄割爱。”长风赶忙拿着收好的伞对着大师兄鞠了一礼。
“罗业可使世间河流移行换态。只是要用到如此出神入化的地步,使用的那个人须得足够强大。”
“这么神奇?”
“世间万物无奇不有,凡物皆有度,大多仙器都不会局限于一个用途,就好比赤红钟,既可作封印之物,又可作毁城利器。神器何用取决于使用的那个人,而不是神器本身,你明白吗。”一语双关。
“谢二师兄指点。”
“长风,人生来就不会是一个人的,你也不会是。未来当你回头看时,即便一花一草都是虚无缥缈的,至少我是真的站在你身后。”
“此话何意?”
姜长纶摇了摇头。
“你这一走,今生不知还能否再见,自己要多加珍重。”
“俯天城是我的家,我一定会回来的。”
姜长纶拍了拍他的肩膀。
玄月的晚上更凉爽一些,轻风吹拂而过,两个白衣身影在坐在水榭里,对视夜谈,远远看着仿若一幅画。
勾玉高挂于长空,夜阑本无光,此时月华映射,使得视野宽阔不少。长风躺在洗铅阁房顶上,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有微风徐来,轻轻吹过,带来了凉意。
看着满月到勾月,长风丝毫没有倦意,辰时已过,天刚蒙蒙亮。他起身落地,匆匆赶回房取了几件衣物,俯天城的人好清净独居,所以众师兄弟的房间都是独立的,无论何时进出房间都不会打扰到对方。他能带的东西不多,几身衣服和几件上等法器。
姜长风背着行李,他将要离开自己生活了二十四年的家,苦涩盈上心头,看着自己房间的摆设陈列,把它们印进自己的脑海里,这样就能把它们带走似的。
踏出房门的第一步,异常沉重,有什么东西的重量无形的施加给了他。
走出大门的时候,他对着自己与众师兄弟们的居所拱手作道别,闭上微红的眼往洛华居走去。对着洛华居门口重磕了三个头,又红了眼,万般艰难才转得了身,旧伤加新伤,破了皮的额头隐隐作痛。
三乐一步一景,抬眼望去山灵水秀,俯天城外有一条河,绕了整个城,是这座城的护城河,石碑上刻着洛水。这条河,河流宽广,神奇之处就在于它没有源头且好吞噬活物,死物却能在河面上漂浮。姜长风看着这条大河,不知道说什么好,洛水河面明明很平静,甚至安静的有点诡异……但他有心理阴影,他倒不是怕水,只是洛水就另当别论了。
放眼望去,周围空无一物,别说是人了,连个活物都见不到,他可怎么借船啊,要是飞的时候乍一看这洛水,慌了神,想想就......正当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有一抹红光在长空悦动,定睛看是尤尤,不多时尤尤落在他身旁,长风惊喜道:“尤尤。”蠪蛭看了他一眼,抖了抖身上的露水,最右边那颗头示意他坐到他背上。
蠪蛭尤尤带着长风越过洛水河,穿过三乐山,翔于天际,俯瞰大地。
长风趴在尤尤背上上,两只手抱住尤尤的脖子,他这是第一次不靠自己御风飞行,三乐的景色天下一绝。玄月时节,仍林郁水清,飞鸟投林,有瀑布从山涧倾下,这样的美景他已经看了二十四年年,此时看却又觉得不一样了,具体是哪里不一样,他也不清楚。
大风吹着的感觉好像把他心里的阴霾、郁闷都吹走了,总之此刻的他觉得很舒服。恍一回头,视线里的俯天城越来越模糊,突然间就要消散一般,果然从外面看是难以发现这座城的。
三乐外面一片荒凉,杂草丛生,与刚刚的三乐美景一对比,这视觉冲击,长风站在此处怔然。“尤尤。”长风一转头,不见蠪蛭身影,‘嗷~’一低头见一只类似狐狸的动物站在自己脚边。他蹲下身看,摸了摸它的身子,还挺舒服。“还挺惹人怜的。”
“无礼!不许说本座可怜!”
“噗。”他把尤尤抱到眼前,认真的瞅了瞅,轻笑一声。“还真挺像狐狸的。”
“你也挺像午餐的。”
“......”
无言对视了一会儿,姜长风背手调了调背上的行李与罗业枪伞的位置,回身对着俯天城的位置拜了三拜。
一人一妖兽走在荒无人烟的地方,此时谁都没有注意到后面的三乐山在渐渐消失。
他们走了很长的一段路,才看见郁郁葱葱的森林,尤尤闻到了食物的味道。走着走着,尤尤翠绿色的眸子一眨,“姜小鬼,本座现在饥肠辘辘,先行享用一顿盛宴了。”说完,嗖的一下狂跑,不一会就没入森林了。长风见尤尤消失的如此之快,赶紧跟了上去。
跟着尤尤进入森林,鸟兽虫鸣,还有几只野兔在觅食,好一派欢快的景象。
午后,尤尤才从森林里出来,拖了一大块肉出来,虽然没有去皮。“赏你的。”长风看着这几块肉,嘴角微微抽搐。
他们走了好几天,食物已经都吃完了,尤尤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叫了。“尤尤,再坚持一下,我觉得前面很快就有人了,就可以吃饭了。”
“这句话你已经说了七遍了!”
“哈哈...是吗。要不是你到处乱跑,胡吃海吞,周围的肉能躲得远远的吗。相信我,水流下游必有人烟。”
“我不管了,我要直接飞...呀,你扯我尾巴干嘛!”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一下就完成的事情有何意义,当然要用走得才能看见最美的风景。”
“本座不要看风景,快放开我!”
“那你走吧。”话虽这么说,手上的力道却更重了。
“......”无赖啊!!!
姜长风打开罗业伞遮阳,又把蠪蛭提起,抱在怀。
“姜小儿!放本座下来!”两只小虎爪在挥舞着“不许乱动!”“哼。”扭过头不理他。
这日的午后,他们终于看见了一条小路,沿着林荫往外走。不多时就见到了一家小茶馆。往来的旅客不少,这家茶馆生意不错,人都坐到外面来了。长风加快了脚步,跟老板要了壶茶。
姜长风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公子,你这小狐狸不错啊,毛色纯正漂亮,挺讨人喜欢的。”老板看了下眼前小伙子胸前的尤尤夸道。尤尤心想:你才是狐狸,你全家都是狐狸!没眼光的人类,本座不与你计较。
“哈哈哈哈哈哈是吗,你别看他长得好看其实他脾气很臭的。”
“我听说这狐狸啊,喜欢吃鲜肉,狐狸嘴刁得很,怕是不好养活吧。”
“老板,再来一壶清茶。”座中有人喊了一句。“哎,来了。”
“我先过去了啊。”对着长风说了一句,赶忙就想去添茶。
“老板,你这有什么裹腹的吃食都给我来一些。”长风对着茶馆老板急急喊了一句,他家尤尤可是还饿着呢。
“好嘞。”笑嘻嘻的喊他媳妇添食去了。
“俗世的人眼光忒差。”尤尤低声抱怨。长风笑笑,乘机摸了一把尤尤的肚子。
“等下看看有什么你能吃的,不准吃太急,免得又噎到。”
“知道了,姜阿婆。你都叨叨一路了,小时候就叨叨叨,长大了还叨叨,哪怕不理你你一个人也可以说个不停。”
“呃……我是关心你。”长风讪笑。
‘哒哒哒,哒哒哒’的马蹄声传来,长风看见了五个人正往茶馆赶来。
“吁~”
为首的蓝衣男子先停了下来,一行人引起了茶馆里的人的注意,长风见他们都长得样貌堂堂,每个人都手拿佩剑,举止端正颇有大家风范,想是有名的仙家修士。
茶馆里的人面面相觑,开始有人在嘀嘀咕咕了,长风耳尖,听到有人说:“他们是意重门的人吧,果真如传言一般风雅。”不远处其中一个较胖的人道:“那当然了,他们可都是世家出身,前去修业的。”长风得意一笑,他猜对了。
这时候茶馆老板娘将他点的茶点端了上来,尤尤开心的嗷嗷叫,老板娘看了小蠪蛭一眼,觉得甚是可爱,便想上手摸一摸。“这小狐狸长得真可人,奴还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小宠(即宠物的意思)呢。”尤尤瞬间就躲开了她的魔爪,对她龇起了恶齿,表示它的不满。
“抱歉,我家‘小狐狸’脾气不好,不喜生人触摸。”长风摸了摸尤尤的头,它才把微炸的毛收回去。长风一抬头就看见门口有一个蓝衣男子望着这边。
“是奴失礼了,那奴先去忙了。”老板娘也不是喜欢纠缠的人,见尤尤不喜她便算了。长风回过神,“好,有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