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科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白清楠放下笔，长舒一口气。窗外，六月的阳光依然炽烈，梧桐树的叶子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将试卷交给监考老师，走出考场时，双腿有些发软。
校园里已经沸腾了。学生们欢呼着将复习资料抛向空中，白色的纸页像鸽子般在蓝天中飞舞。有人抱在一起哭泣，有人放声大笑，三年的压力在这一刻全部释放。
白清楠在人群中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她的目光掠过一张张兴奋的脸，最终定格在校门口那棵老槐树下——沐智宇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两盒草莓牛奶，正朝教学楼方向张望。
她的心突然跳得厉害。
"清楠！这边！"沐智宇发现了她，高高举起手臂挥动。阳光穿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笑起来时眼角的细纹让白清楠想起小时候他教她骑自行车时的样子。
她小跑过去，书包在背后一跳一跳。"你一直没走？"
"说好了等你考完的。"沐智宇将牛奶递给她，指尖不经意相触，两人都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一下。他低头看着她，"考得怎么样？"
白清楠咬着吸管，甜腻的牛奶味道在口腔中弥漫。"应该能上省师范。"她轻声说，然后犹豫了一下，"你呢？真的不打算读大学了？"
沐智宇的表情凝固了一瞬。他转身靠在槐树粗糙的树干上，目光投向远处。"我爸的病需要人照顾，修车铺也缺人手..."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
白清楠突然想起上周去找沐智宇时，看见他在修车铺后面的小屋里给父亲喂药。沐叔叔瘦得脱了形，咳嗽时整个身体都在颤抖。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沐智宇肩上扛着怎样的重担。
"我可以帮你。"她脱口而出。
沐智宇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她。阳光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别傻了，你好不容易考出去，应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像小时候那样，"我会在这里等你回来。"
这句话像一块石头投入白清楠平静的心湖。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远处，许星辰在喊她的名字。
"你妹妹来了。"沐智宇站直身体，"去吧，晚上班级聚餐别迟到了。"
白清楠点点头，转身走向妹妹，但走出几步又回头："沐智宇！"
"嗯？"
"晚上...晚上聚餐你会来吗？"
他笑了笑，那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有些不真实。"当然，毕业聚餐怎么能少了我？"
白清楠这才放心地跟着妹妹离开。她没有看到，当她转身后，沐智宇脸上笑容消失的瞬间，以及他掏出手机查看医院短信时紧锁的眉头。
傍晚，毕业聚餐在学校附近的小餐馆举行。白清楠换上了简单的白色连衣裙，这是她为数不多的"像样"衣服。当她到达时，包厢里已经坐满了人，吵吵嚷嚷好不热闹。
"清楠！这边！"班长向她招手。她走过去，发现沐智宇还没到。
"'螃蟹'学长说不来了，"同桌的李明似乎看出了她的心思，"说修车铺有急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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