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足够好

算是一个阴天，光线不是很强烈，厚重的云层层叠叠压在天幕上，远处的地平线好像触手可及。

禹冽腿伤还没有恢复太好，踩在油门上却有一种异样的刺激感，一点疼痛沿着小腿往下传递，落在油门上，像是美妙的助力。

他把车开得飞快。

2.0升、16气氛4缸发动机，最高转速一分钟可达到6500转，最大输出功率约有149.2千瓦，相当于200马力。

确实是一台好车，远比修远杯场地赛里的车好上太多。

速度快到一定程度上，连空气都变得稀薄。

禹冽的眼睛里涌出疯狂的喜悦，那种被压抑以后痛快迸发的感觉，要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暴起青筋来。

要是来场雨……

好像又回到了三年前，那次他和一众公子哥约在平谷西路赛车，雨下得很大，珠帘似的遮在眼前，看不清归途。

雨水让路变得湿滑，轮胎在地上像是没有了束缚。

他想沉溺在这速度里，最好永远不要醒悟过来。

一时的走神让他没有在意前方的弯道。

这一处是平谷路上的事故多发段，山体在这里突了出来，路线被迫由直转弯，拦在那边的只有一处薄弱的护栏，山下就是繁茂的树林和海。

乔子艾惊得大声叫了起来，“禹冽！”

禹冽猛得打了方向盘，轮胎擦着地响起刺耳的哗啦声，速度稍微慢了下来，油门和刹车在他的控制下配合得极好。

地上有从山体上落下来的沙砾碎块，轮胎抓地性很强，赛车漂移，贴弯率近乎百分百。

顺利通过了弯道，禹冽看到乔子艾发白的脸色，把速度放慢了下来，“抱歉。”

乔子艾缓了缓，感到有点头晕，“你、你好厉害啊……”

禹冽没有想到乔子艾憋了半天，说出来一句这样傻的话。

他想了一会，开口说，“有些时候，只有在这样的速度里，才可以忘记那些事。”

他的语句被风刮得散开来。

怎么办。

莫羽还在钟长夜的手中，就连被关在哪他都不知道……

他除了逃避，还能做得了什么。

“为什么要忘记。”乔子艾看着远方蜿蜒的公路，长得好像没有尽头，“虽然我不知道你以前经历过什么，但是那些过去，都让你成为了你。”

“可我不喜欢这样的我。”禹冽深邃的眼里流露出一点厌弃。

懦弱又无用。

什么都做不了。

“我很喜欢你。”乔子艾忍住头晕，认真地偏头看他。

那辆黑红色的雷诺突然在路中间停了下来，禹冽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慢慢转过头，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空气里有着海水咸湿的味道。

乔子艾解开安全带，侧过身来，伸手捧着禹冽的脸，“禹冽，你在我这足够好。”

一时间四目相对，在这仿佛世界尽头的地方，乔子艾认真地告诉他——

“你足够好。”

禹冽觉得，有一双手，正把他从深渊里拉出来。

没有别的人知道，这隐秘的故事，在空荡的天地间，真实而勇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