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4

六.“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同样也是被你遗忘过的人。”

　　从养老院出来已经天黑了，江临归带着我去了一家烧烤店吃宵夜。

　　烧烤店不大，但是人满为患，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喧闹嘈杂，差点让我误以为我又再次置身养老院。

　　江临归灵巧地穿梭在人群中，将他来之时就已经点好的烧烤端过来。

　　“吃吧。”江临归说着又递过来一瓶橙汁，“这家店味道还可以。”

　　我接过来，点点头，又看着他认真拧瓶盖的样子调侃道：“没想到你长得不食人间烟火，在人潮当泥鳅倒是做的挺熟练啊？果然人不可貌相。”

　　江临归四两拨千斤：“你做的到？”

　　他一个灵魂反问直接让我无言以对。

　　不服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我决定不大人不记小人过，不再与他计较。拿起一串烤鱿鱼，我开始大快朵颐。

　　“对了。”一串鱿鱼下肚，我突然想起今天找他的最初目的，停下手里的动作，我认真地看向他，“江临归，你的要求我完成了，该去养老院的也去了，现在你是不是遵守诺言呢？”

　　我还没告诉他自己想问的问题，江临归就未卜先知地反问我：“你就这么想知道苏沐年和我们大家是什么关系吗？”

　　“那肯定……”我反应过来不对劲，“不对，苏沐年跟我没关系吧，我都不认识她。”

　　“她都喊你知知了，你还觉得她跟你没关系？”

　　“可是我不认识她啊？”

　　江临归神色复杂看我一眼：“那只是你不认识别人而已。”说着他给我递了一张纸，“或者换句话，你本来也是认识她的，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意外，你把小时候的人和事都忘了。”

　　“我忘了？”我不可思议指着自己鼻子，怎么也不肯相信江临归的话，“江临归，你别逗我了……”我明明都记得好吧。这句话没说完，到最后自己也因为底气不足，声音变得很小。

　　因为我想起去年过年回平村的事了。

　　江临归妈妈和我妈妈的关系那么熟，可是我丝毫不记得江临归是平村的。

　　“是实话。”

　　江临归看着我渐渐沉默下来的样子，突然自顾自苦笑一声。明明周围环境那么嘈杂，可是他的苦笑声却那么清晰落入我的耳中，让我无所适从。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同样也是被你遗忘过的人。”

　　是这样吗？

　　我张了张嘴，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不知为何，这一刻我有种强烈的感觉，我是对不起他的。

　　看着他一点一点落寞的眼眸，有些灵感在我脑海一闪而过——

　　“所以……江临归，图书馆那次见面，根本不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

　　“嗯。”江临归轻轻靠着椅子背，眼眸微阖，“那是我们第一次重逢。”

　　我顿了顿：“那你当时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你认识我呢？

　　江临归看出我想问什么：“其实我当时很想对你说的第一句话是能再见面我很开心，可是当我看见你看陌生人一样的眼睛，听到你客套的话语，我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我没说话，他接着道：“在跟你重逢之前，我其实跟自己做了心里建设。我以为我能接受自己被遗忘的事实，可现实证明，我没那么坚强，也丝毫不大度。”

　　那天的那天，他难过，不安，甚至想跟女生赌气。可实际上，他只是无能的什么都做不到。

　　女生的遗忘，让他所有的情绪都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失去了所有力度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