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诏王庭
“之前混进去的那拨人全都断了消息,看来凶多吉少。”
听着属下的禀报,林幼莲正在把玩从南诏王私库寻出来的珠宝首饰,半响她懒懒地开口问:“大王怎么样?可有人看出端倪?”
属下偷瞟了一眼她的神情小心地回答:“加上傀儡银针,蛊人的活动更加顺畅自如,只是左司薄好像对大王隔帘问政一事颇有微词,明为埋怨御医失职,恐怕是起疑了。”
“那老东西拖家带口不足为虑,实在不行放点血就老实了。”林幼莲话题一转又问,“拟声之人管住不要乱跑,朵兰长老似乎很久没见了,她去处理北边骚乱近况如何?”
“这个……”属下露出一言难尽的模样。
“好,好得很,竟然插不进人手。”眯着眼想了片刻,又开口处理了几件关于教内采买的大事。
她之前开口吩咐严加看管李宝姗,后面噬千虫却仗着身上的蛊王和数不清的蛊虫命下人阳奉阴违偷偷看了几次李宝姗,也算认了脸熟。后者以为噬千虫只是个脾气怪异的小孩,便半真半假地拿他当自己的八弟看待,说了不少五毒教以外的奇闻轶事给他听。
而在千月洞,寒铁衣开始对陈浩南的几次出入产生了怀疑,因为谈到上京一处暗桩联络点的时候陈是非的姿态可疑,而那处联络点没多久就被朝廷查抄了。他将怀疑告诉给妻子红鸾,而后者只是安抚他再多观察一段时间。
夜檀城多的生面孔大概是朝廷派出来寻找月妃的,暮雪近况不太好,加上许久没见到孩子,红鸾最近压力一直很大。
寒铁衣只得拣了几件轻松的小事将明显焦虑的妻子哄上了床。
此刻,半头白发的崆峒派掌门燕章正在烛火下吩咐一个瘦高的弟子:“拿这张两千两的银票去找黑龙寨的大当家,盯着长公主入京的那三条路,人不必死,能抢多少看他们的本事。只是要乱,但绝不可牵连到我们,明白吗?”
犹豫了片刻,弟子疑惑地开口问:“师父,护送长公主的可是神策军,他们有那个胆子与朝廷作对吗?不怕万一……”
燕章捋了捋稀疏的胡须缓缓启唇:“你以为银票是哪里来的?是丁彦雪派人送上门的。”
弟子大吃一惊,他显然知道掌门师父很多年前曾与逍遥楼纠葛复杂,况且逍遥楼背后的人不是……难道……
他瞠目结舌的表情却逗得燕章笑出了声,只见后者转身宽袖一甩,却再没有解释一句。
丁彦雪,你父亲两次的救命之恩我算还干净了,一边拿孔长雪的尸首试探我,一边妄想让我稀里糊涂当替死鬼,
真是……愚不可及!
想到这里,燕章掌间运力,已将袖袍下手握的那枚雕着红燕子的玉章捏了个粉碎。
不错,给他解脱的就是我,可把他利用得彻底又亲手送他进宫的不是你这位好弟弟么!
燕章以铁掌为长,曾是逍遥楼排行第三又被除名的“穿云手”,而孔长雪原名叫丁欣雪,是丁彦雪年长的庶兄,因为不肯接手逍遥楼与老楼主断绝了关系,没想到最后还是没逃过亲情的算计。
“爹?”燕婳的声音响起打断了燕章满腔仇恨的回忆,他才发觉自己竟然走到了女儿的院子附近。
“怎么这么晚都没睡?”燕章平复着心绪,转过身若无其事地问。
“做了一个噩梦,吓着了,今日月圆便出来看看月亮。”
燕章走过去以手背贴了贴女儿的脸,便将她斗篷的帽子翻上来掩住了她一半的脸。
“天太冷,你前一阵子还在咳嗽,真不能让爹省心。窗边看不是一样的?”燕章略带责备。
“爹,表哥很久都没来信了,我好想他。”
“他在忙,男儿以天下为家。”
“嗯……婳儿也就是说说。”
“走,我送你回房。”
一边是凉薄算计的皇家亲情,一边是虽无血缘却浓于血的民间亲情。
在红尘,在无数个平凡或不平凡的夜,注定有恨、有爱亦有爱恨皆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