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客栈,春花沿路踢开小石子抱怨:“银子没了也忘了跟彩彩借,怎么办?都怪他,吓得人家砍手指赔罪,难道十多两银子和二百两银票加起来算他的医药费和精神赔偿?顺序不对吧,我又没让他砍!再说一根手指那么值钱的吗?我都想……呸呸……”难不成真要回去?丟钱又打赌输了银子是小,面子和自由是大,士可杀不可辱!春花想到上官秋月的冷嘲脸忍不住化身唠叨狂魔。
“紫鹃,怎么办?”春花讪讪地问。
若非你不让暗卫跟……犯的着易容跟来吗?一直装不存在的紫鹃试探:“要不回……”。
“回什么回!我就不信,没了区区二百多两——二百多两啊……”自我激将失败转而心痛不已,“你不能看着我活活饿死对不对?紫鹃,你应该晓得你家公子在八仙城的产业吧?八仙城的珍宝斋在哪?我知道珍宝斋可是全国连锁!”春花讨好地轻拽着对方的一边袖子扯了好几下。
全国连锁?紫鹃凭借这一年跟在春花身边的经历,能猜到这些奇怪用语的大致含义。
“不巧,八仙城的珍宝斋前天刚被一个狂人打砸过已歇业,不过……”紫鹃几乎无法直视春花渴盼的目光,“不过无论去哪个店铺里拿钱跟回去也没区别吧?天光正好,要不属下到衙门前揭榜抓一抓通缉犯或到闹市上卖个武艺?”话到最后弱得没有了底气——她也不是吃这碗饭的啊!
一筹莫展之际,她们身后熙熙攘攘涌来一群乞丐。
“快走快走,晚了庙里就只剩稀粥了,宝塔寺里说是来了一位大贵人。”一个拄拐的老乞丐对同伴说。
春花想想偏头莞尔一笑:“我们也去,据说八仙城的寺庙颇有名气,我还没去过呢!”
不会吧小姐……难道……难道我们落魄到要跟乞丐争食?
春花拉着一脸纠结的紫鹃跟着乞丐的队伍而行,霸气地忽略了其他人或好奇或怀疑的打量和搭讪。 在前后浮动的酸臭味挟裹中,谁也别嫌弃谁。
他们一干人等辗转穿越了大片丛林,然后沿着一条清澈的小河爬坡了半个时辰的样子,才在半山腰见到整体犹如宝塔而被香火隐隐缭绕的寺庙——它正是“宝塔寺”。
远有青松带雨遮高阁,近有翠竹留云护讲堂。楼台突兀,香火绵长,迎面铺地的土砖却有不少残破没有替换,也或许是反复往来的车马和人太多所以修不得的缘故。正殿前的西面有放生池,而池水的东南西北各面都立有一口汉白玉的大鼎。
据说,多年前来还愿的一位毫阔居士半夜梦到与佛家四位天王一同夜游,不想惹怒了其中的广目天王被一脚踹回了家中,从而惊醒来察觉家里有歹人盗财纵火,幸好只伤了一个看门的老仆。
可不曾想,待将歹人送官后,老仆得了他补偿的五两银子乐极生悲,竟被门槛一绊活活磕死了。
居士顿悟,于是散出一半家财捐了这四个鼎。四鼎身分刻着一代高僧广法大师关于“四谛(四谛是释迦摩尼体悟的苦、集、灭、道四条人生真理,四谛告诉人们人生的本质是苦,以及之所以苦的原因、消除苦的方法和达到涅槃的最终目的。——360百科)”的诠释。乞丐说的施舍就在东边刻有“集谛”的石鼎旁的大榕树下。
“小姐”紫鹃心想春花要是真打算跟乞丐夺食就直接扛她回去——早晚都是死,好歹留点尊严。
“我就是好奇来凑个热闹。吃饭什么的,出家人慈悲为怀嘛……哈哈……”春花小声补充,“最不济也管稀粥吧……”其实,她是觉得先前在她身边说话的拄拐老乞丐似是刻意引她们跟随,只是紫娟与她契合,也是不怎么沉得住气的性格(紫鹃:??),是以她没有显露半分。
她二人路过排得不甚齐整的队伍接近正殿,香火正郁,远远能瞅见大佛的莲花台前正跪着个妇人在不停叩拜,虽是背对,也能从打扮一眼看出相当贵气。旁边站着身披袈裟的主持大师正肃目合十,而另一个年幼沙弥却耐不住打了个哈欠。
不晓得大师说了什么,妇人竟然从前襟抽出娟帕掩面幽幽哭了起来,使得她身后一步距离跪着的年轻女子劝也不是避也不是,仿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