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付小安,陈茂才是我的大学校友,他小我一岁,但是高我一个头。不是他太高,是我比较矮。大一的时候,我们在一个夜晚非常戏剧性地认识了。
为了方便写文,我小安,他冒菜。
那个时候,冒菜住在我对面的隔壁的隔壁的隔壁,不同专业不同系,基本上是没有任何交集的。如果不是因为天台纳凉事件,我们最多就是偶然碰过面的陌生人。
所以有句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识。估计,这也是上天安排好了的。
先说说我们的学校吧。我们的学校就是一个普通本科,在西部偏南的一个三线小城市里面,没什么名气,就叫C大吧。
当初我高考是稍微有点考砸了的,本来是准备复读的,但是因为自己读的是文科,觉得复读风险大,而且分数涨高也不容易。再一想,复读还要被我老妈念叨一年,瞬间就没有勇气了。然后随便填了一个大学,迷迷糊糊地就来到了C大。
C大依山而建,校区不大,而且还是新校区,我跟老爹风尘仆仆去报到的时候,校区里有些教学楼还在修。老爹看到那个架势,一度以为我被什么假大学给骗了,立马准备卷起铺盖走人。
我好说歹说才把老爹劝下来,报名交钱之后就赶紧打发他回去了。免得他想想不对劲,又准备劝我走。
其实当时看到这个场景,我心里也咯噔了一下,但我之前在网上查过很多资料,觉得没有问题才来的。
现在想想,幸亏当时没有脑子一热跟着老爹回去了,不然也遇不上冒菜了。
在学校先后经过唐僧念经一样的入学教育以及惨无人道的军训之后,九月份差不多就过去了。但是天气还是很热,在家里习惯了通宵空调的人,晚上在宿舍里实在是睡不着。更何况,宿舍还没!有!风!扇!
一天晚上,听对面寝室说晚上睡天台凉快,哥几个一商量就卷起席子往天台跑了。
走到天台一看,妈呀,场面那叫一个壮观,横七竖八地已经躺满了人,瞬间就让我不淡定了。
看到一群陌生的男生,我心里顿时有些心虚。
高一的时候,体育课跟一个很有好感的男生搭组做仰卧起坐,他做我坐在他脚背上压着。开始都没有什么感觉,中间有一下他起来的时候,脸忽然凑到我面前,轻轻一笑,两颗白嫩嫩的小虎牙,就那么毫无预兆地闪瞎了我的眼睛。
那个画面好像是被按了慢放一样,我看着他脸慢慢凑过来,嘴角慢慢打开,小虎牙慢慢漏出来,心跳忽然就漏了几拍。
然后脸一直红到体育课结束。
晚上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悄悄拿着手机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才知道我可能是同志。
从那天开始,我忽然明白,为什么我喜欢悄悄盯着好看的男生看,为什么听说耍得好的男生谈恋爱了心里面会觉得难过,为什么有时候觉得女生靠得太近会很烦。
那天晚上,天空格外的黑,是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我跟老大,也就是我们寝室室长,左一脚右一脚的在人堆里穿梭,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小块地方。
老大是个东北汉子,做事情粗枝大叶的,直接把凉席往地上一扔,倒头就睡。
我把凉席紧挨着老大放好,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基本上谁也看不清楚谁,只听到各种呼噜声以及手摇电扇的噗嗤声。
还好,伸手不见五指的夜晚,谁都看不到你长什么样子,自然也不会注意到我脸上别扭的表情——我羞答答的小心脏好歹消停了一下。
慢慢躺下来,我把随身带着的薄床单盖在身上,虽然有点热,但是我还是强忍着盖上了。主要是预防看到了哪个大帅哥,自己会把持不住,那多尴尬。盖个床单,多少会遮掩点。但是,我没想到的是,也是这张床单,让我跟冒菜结下了孽缘。
迷迷糊糊地就睡过去了,再醒来的时候,尼玛这天台果然是纳凉好去处,温差也太大了吧,身上觉得冷飕飕的,忍不住就打了个冷战。
别急,好像哪里不对,我身上的床单呢?睡意朦胧的眼睛张开一条缝,模糊不清的视线里瞥见,我的小浣熊花色的床单正安静地躺在旁边的凉席上。
我那个去,肯定是老大半夜冻醒了顺手从我身上扯过去了。还能不能好好的做兄弟了?
虽然老大长得也算标致,我也曾对他偶生邪念,但是不能因为这样就对我不仁不义啊,可怜我单薄的身子,怎么经得起这山腰的更深露重。老大好歹也是虎背熊腰的东北爷们,怎么能对兄弟做这种事情。
虽然怒发快要冲冠,但是强大的睡意还是俘虏了我。我也没有起身,只是用手推了推老大,想把被单扯过来。
从轮廓上看,老大是背着我睡的,床单的边一定被他压在了那双大腿下,不然怎么可能扯不动。
我坐起身要去扯老大身上的床单,当我蓄势待发的手闪电般出击时,我怎会想到,老大向我这边迅速地转了一个身,我又怎么会想到,我的手不偏不倚就抓住了一个带着热度的东西。
时间突然一次静止了,我像被点了穴一样楞在那里,耳边幽幽传来一句,“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