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我指嬉笑说:这是狂妄;论喜乐说:有何功效呢?*
我是在15还是16年的某一天起开始能“看到”他了。
那是个极为平常的白天,我记不起是清晨还是午后,只依稀记着天很亮,光透过我白色的窗帘照进了我蓝色的房间。我坐在床上,如往常一般对着虚空高高的伸出我的手,似乎想要抓住些什么,又似乎是想触碰些什么。
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做,我只感受到眼泪静静的从脸颊处滑下。
我抬起手,心脏也急切地跳动。这是头一回,我僵住了。
我总觉得似乎有些什么,随后那种感觉变得愈发清晰。
我的心脏急切地跳动。
我想是了,我看见你的手触碰着我的手。
我的心脏急切地跳动……
我一面看着空无一人的房间,一面看着你。
是了,我看见你了。
是了,你就在我的身边。
我曾一直感谢,非常感谢,而后的每一天,每一年你都在我的身边。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我环抱着双腿,将脸靠在膝盖上,问。
“你必须一直陪着我。”
永远。
或者我死去。
我将脸埋到腿间,垂下的头发盖住了脸,视线暗了下来,我咬着牙道。
我们会在晚自修结束后一起在学校操场散步,我悄悄翘起我的手指,像是勾住了他的手。漆黑的夜里,只有操场角落的路灯会照出我的影子,我看着自己的影子勾着他的手晃啊晃,有一搭没一搭的,然后吐槽今天发生过的所有事情。这会是我一天中最放松的时刻,我笑的很开心。
不去操场的晚上我会来到学校的天桥,那儿很少有人来往,于是我坐在木头桥面上背靠着身后的铁皮栏杆。我抱着自己的膝盖,缩在那,久久、久久地抬头仰望月亮,因为没有星星。这所城市太大,太亮了,我一颗星星也看不着,只剩月亮。我有时不说话,有时絮絮叨叨讲上许久,有时控制不住低下头捂着脸直到手掌变得湿漉漉,水珠从指缝溢出。更多的时候我靠着膝盖就这么浅浅睡去,夜里的风有点冷,我攥紧了衣袖。
我有些记不清了,你是否也和我一样坐在桥上看月亮。
我们也会吵架,很少很少的时候。
大多数情况下我们还算契合,无非是在一些细枝末节处,总无法真心诚意的认同对方。像在较着口劲,我们似乎都想撕碎些什么。
我不认同他偶尔锋利到有些刻薄的言语或行为,他认为我总偏激又优柔寡断,闭上眼睛又捂住耳朵。
这很伤人,最后我们沉默地望着彼此。
他总是会站在远处沉默地看着我。
他似乎想叫醒我,又似乎想陪着我一起沉溺。
当然,更多的时候他总是被我关在外面,当我想做一些他不喜欢的事情的时候。
我望着手腕、手臂、大腿上不断流出红色的口子,我痴痴地望着它们,它们带着一种难以言说的魅力。
我不想让他在场,也不想停止。
他好像在外头冲我大喊大叫,好像什么也没有……
我拿起我的笔,打开我的本子,企图记下些什么,有时多余的红色会沾在上头。
*传道书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