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夏羽伥！"
黄泉一手捏住了夏羽伥高举的手腕，另一手夺去女孩手中那只浸满了鲜血，几乎快要散架的木质椅子。
重物落地和男人嘶哑的哀嚎声在安静的实验办公室内太过于响亮清晰，黄泉应声奔下，却不曾想会看见眼前这幕景象。
科勒西倒在地上，奄奄一息。鲜血糊的他几乎面目全非，几处骨关节都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状态。
而一旁的夏羽伥低垂着头，黑衣上有些湿漉，却看不出什么，可露出的衬衫洁白的领口和面颊确是溅着刺眼的红。
"你……"
黄泉刚想质问夏羽伥在做什么，可眼下女孩仰起脸来，动作迟缓，仿佛才听见了黄泉的声音，带着平日里少见的茫然。
就在两人视线对上的那一秒，夏羽伥眼底的疯狂与冷静似乎顷刻间溃散了，她的眼中印出的是黄泉血一般的红发与红眸，那红色几乎满溢而出，爬上了女孩的眼尾。像一片空中落下的脆弱羽毛，即将破碎。羽毛蹭过，黄泉的心也跟着颤了颤，忍不住抬手将它接住，不敢用一点力。
"……你怎么了？"
话到嘴边，黄泉放缓了语气。
"他怎么可以……"
夏羽伥一只手拽上了黄泉胸前的衣襟，那只手苍白，手心却被木椅的椅腿磨的通红。黄泉感受到胸前的衣襟被一点一点收紧，夏羽伥忽然将头埋在了他的肩膀处。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一块的衣服布料在逐渐变得潮湿。
黄泉没想过夏羽伥会靠过来。百年以来，他难得有些无措。浑身僵硬，一手还保持着抓着夏羽伥手腕的动作，另一手则尴尬的悬在半空，找不到落下的地方。
夏羽伥靠着他，极低的声音从低下传出，闷闷的，偏执的重复着同一句话，带着恨意。似是对他说，又似单纯的喃喃自语。
"他怎么可以……这么对你。"
黄泉听清了。
那羽毛落在了水面，却惊起了一片惊涛骇浪。
"你……知道了？"
黄泉低下头，看见了夏羽伥头顶的黑发。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很想看一看女孩的脸，把那些污秽的鲜血拭去，然后再看一眼那双黑色眼睛中的溃不成军和眼尾的红。
"真的是……"
黄泉想笑，却又有些笑不出来。他原本还在疑惑科勒西到底是怎么惹着夏羽伥了，让一个从来一板一眼，冷静克制的人疯成了这样。却不曾想，这原因竟是他自己。
他不理解，可羽毛掀起的骇浪却刺激着他的心脏忍不住开始跳动。恍惚间他觉得这感觉有些熟悉，脑海中闪过他被花卷砍伤腰后，夏羽伥夺过他酒杯喝尽的模样。
又是这样，不理解。
"你在难受什么？"
黄泉想开口这样问。
"不过是我的一些陈年往事罢了，和你毫无关系。"
"你分明是那样心硬一个人，青晶石骨镜都照不出你的恐惧。"
但最后他也没有说出口，黄泉只是轻叹一声，那只悬在半空的手最终落在了夏羽伥的后背，安抚似的轻轻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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