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小夏,小夏!"
哐哐的滚轮声伴随着毫不矜持的大叫,夏羽伥打开训练室大门的手顿了顿,忍不住扶额,她想:额外的工作又到了。
果然,就在下一秒,一个文件袋被塞进来夏羽伥的怀里,她一抬头,看见的便是奈希尔那张火急火燎的脸。
"帮我个忙……待会儿……把这个文件袋送到布诺大人的……办公室,"因为跑的太急,奈希儿喘的厉害,一句话分了好几次才说完。夏羽伥看见她漂亮的卷发有些凌乱的散在肩上,甚至有不少还因为汗液贴在了脸上。明明是一身利落的骑术装却没有系好马甲上的扣子,以及上翻了的袖口。
"你这是……要出差?"
夏羽伥看了眼奈希尔身后的行李箱,问。
"昂,是啊。"奈希尔哭丧着脸道"一小时前才想起我今天有一个需要外出的任务,要去大概一星期左右吧。"
"也许你应该给自己列一个日程表。"
夏羽伥说,毕竟这已经是她不知道多少次见到奈希尔记错或者遗忘了自己的任务,以及不知道多少次临时接手了她的任务。
奈希尔看上去是个十分靠谱的成熟姐姐,但正如字面的意思一样,她只是看上去是。
"嘤,我忘记了嘛。"
奈希尔抱着夏羽伥蹭了两下,嘱咐道:"记得去的时候再推点茶水点心过去。"
说完,又急哄哄的拉着行李箱要走了。
"一路走好。"
"臭丫头,别咒我!"
夏羽伥对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手,看着奈希尔踩着高跟皮靴风风火火的样子,总觉得她会再来个避无可避的脚底一滑。
二
厨房里的餐车上,咖啡和茶水是准备好了的,除此之外,精致的白瓷碟上还摆着同样精致的糕点。夏羽伥挑了挑眉,看来西奈儿已经提前知会过了,算她还有些良心吧。
夏羽伥把文件袋放在餐车的还空置着的角落,踩开餐车的脚刹,车轮骨碌碌的滚过毡毛地毯,最终停在了那扇十天半个月也不一定有人打开的会议室大门前,夏羽伥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了布诺说请进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然后就在她推开那扇门的一瞬间,比起还混杂在空气里的灰尘,更快接收到的是一个轻快熟悉的声音。夏羽伥皱了皱眉,握在餐车把手上的手无意识的紧了紧,最后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还是跨进了门里。黄泉有些吵闹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她低着头放空了大脑,只是盯着餐车上的茶点往布诺的方向走。
“小夏?奈希尔呢?”布诺微微皱了下眉头,看着推着餐车默默走进来的夏羽伥,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来的人应该是他另外一位女部下才对。
“她临时有任务,赶不过来。”夏羽伥把文件递给布诺,眼睛还是低低的垂着。她把厨房里准备的嵌着金边的杯具摆在茶几上,将已经泡好的一壶红茶倒进了其中一只杯子里,然后推到布诺面前。当装着红茶的茶壶转向第二只杯子时,她顿了一下,最终选择将茶壶放了回去,然后拿起了咖啡。
“我没办法了,奈希尔不在,地狱皇后岛只有她的怪物能够做到长路途的携带人。“布诺打开文件袋的装线,抽出里面的纸张开始翻看,冷漠的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无奈:”你还是去阿尔伯特或是索加那看看有没有可以借用的人手吧。"
很难得的,黄泉受了挤兑后并没有立马怼回去,他只是静静的看着夏羽伥往调好的咖啡里又加了两份糖和四份奶,等那杯咖啡杯推到他的面前时,原本的褐色已经变为略深的杏色。他端起来尝了一口,有咖啡的醇香,但苦味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甜甜的,暖暖的,完美符合了他的口味。黄泉抬起头来,若有所思的看向夏羽伥,一把抓住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你是不是忘了,她也可以呀~"
黄泉放下咖啡,一手抓着夏羽伥,一手托着自己的半张脸,笑的一脸灿烂:“走时空门可不比坐着鸟到处飞强多了。”
“她拿到怪物才没几个月,你知道的。”
布诺没忍住,放下手上抿了半天却基本上没怎么少过的红茶不满的看向黄泉,可以这并未对黄泉构成任何有效警告,因为黄泉还是笑眯眯的撑着脸,一动不动的盯着夏羽伥看。
“知道啊,前段时间不是刚见识过嘛。”黄泉把头歪向布诺,半开玩笑的挑衅着说:“而且上次可是你先让她把我们从北之黎送回这的,当时怎么就没见你心疼一下。”
“我那是有计算过她的承受能力。”
“哦,是吗?“
黄泉放开夏羽伥的手,也没管人家已经有些僵硬的脸色,又指挥她去给自己端盘糕点来。黄泉选了块奶白色的叼在嘴里,眯着眼打量着对着杯中红茶犯难的布诺,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却是时空门内夏羽伥颤抖的手。他还是笑着,眼里却是显而易见的不怀好意。
“实不相瞒,我也是有计算过的,虽然人多,但我们又不回地狱皇后岛,难度系数匀一匀也没那么大,不是吗?”
“而且布诺,只是一个下属而已,你至于吗?”
黄泉显然不打算给布诺一个拒绝的机会,话语中的薄凉带上了隐晦的警告气味。布诺心下一惊,才发现自己的这些话里对于夏羽伥的袒护之心都有些明显了,不管是现在的还是先前的,都过了。至少是对于如今他这个乌洛波洛斯的四大天王之一的身份来说,而不是曾经那个热血正义的怪物大师。
“一天时间,你得保证基本的安全,毕竟还是在我手底下做事的。”
"没问题~“
夏羽伥沉默地站在一旁,在这突如其来的暗涌中努力降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她看着黄泉依旧轻轻勾起的嘴角和弯弯的眉眼,却发现其实里面并没有什么笑意。那只红色的眼睛沉沉的,像积了一滩死去的,没了鲜活的血液。这是她第一次仔仔细细的去观察黄泉,而就在这几秒里,她发现自己已经被迫接下了这项令人头疼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