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长刀即将刺入面前人的胸口,已经、已经能够嗅探到那鲜美的心头血液的芬芳,感受到那种厮杀的快乐。
这种即将到手的满足感被随即而来的寒光一现打断。赤红色的刀锋被源赖光自下而上的刀势打偏方向,他向右略侧过身体便躲过。反击接踵而至,源赖光向内收刀后再度发力,刀背打在力已用老回转无能的少女手腕,村正被打落在地。又趁机将身体绕至其背后,一脚将她踢倒在门边。
意识到可怖的恶鬼被转移到了自己身边,门边和门外的一行人连忙后撤,随行的通晓阴阳术的人都在身边设置起了结界。随后,又惊又怒的家老向着源赖光发出质问:
家老甲这就是你所说的式神?你看看,这突出的鬼角,这凶恶的眼神,还有着急于杀人的态度——这分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鬼。
源赖光却根本不搭理这样的质问,只将村正捡起握在手中,然后走向少女。
少女眼前的一切,都非常混沌,介于现实与噩梦之间。眼前时而浮现出雨夜恶鬼凶恶的脸,时而再现着父亲弟弟被杀掉时的画面:那时昏黑的记忆在疯狂之中被渲染、勾勒,她能看到黑暗中一只鬼手向着在熟睡中仍用身体挡住滴向自己孩子雨水的父亲抓去,随后父亲的头颅被提在那恶鬼手中,鲜血落地发出沉闷厚重的声音;弟弟在夜雨中辨析着黑暗中的响动,用木刀去砍击那不可战胜的敌人......那样的身姿是多么的英勇啊;在那历经灾难后的村庄里,失去父母、失去朋友的少年,在对着前来营救的武士说着什么......
说着什么呢?记忆却在这个时候开始凝滞,少女又有了转向狂暴的预兆,抬起头来的时候正好同走过来的那白发红瞳的少年人四目相对。仿佛想起来了什么,少女情绪开始稳定起来,口中嘟囔着,想要将那一天说出的誓言重现:
少女杀......杀了......都杀了......杀了......
家老乙那家伙还打算杀人,快给它最后一击!
少女都杀了......都......都......都要......
源赖光(少年时期)你要杀的——是谁?
少女......恶——鬼!把他们都杀了啊——
带着愤怒的嚎叫重现了那一天的誓言,源赖光手中的妖刀受到共鸣开始不断地颤动。将手中的妖刀递给瘫坐在地上的少女,后者却并未再次变得狂暴。源赖光趁机伸出手来,释术激活了隐藏在妖刀上的机关:
源赖光(少年时期)与我——以及你己身立下誓言——灭杀恶鬼!
少女灭杀......恶鬼
随着少女回应这份誓言,她即刻受到约束:青黑的的长爪剥落,只留寸余,原本小臂长短的鬼角此时收去了将近一半,脸上已再无疯狂之色。同时,红色瘴气听命于少女的控制,近处的收入体内,而远处的则开始自己燃烧起来,展现出一片烈火灼烧的壮观景象。
在随行来到的家老之中,有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此时正捻着自己的胡子:原来如此,以其自身的约定来约束己身,其实早在她接触妖刀之时誓约便已经缔结。赖光所做的无非是介入这一进程,使之能为己所用。这样一来,无论那些反对的家老如何设置耳目,等到察觉的时候已经属于后知后觉,契约必成,剩下的只不过是表演罢了。此事一成,赖光便是将一把锋利的刀握在了自己手中,从此与那些家老有了斡旋的空间,更可借此机会将本丸的耳目清除一空,之后的计划便有了抓手。更为可贵的是,用了不同于以往——将式神的性命掌握在手中——的方式,而是在自愿的情况下缔结契约,那么就不再担心反噬主人,而是可以放心的交付后背。
想到这里,老者不仅扺掌——真是一箭多雕,妙不可言。
在一群人愣神思考的空档,少女已然持着同自己差不多高的长刀站起身来,室内再无半点妖气。她跟随在源赖光身后,猩红的竖瞳盯视着面前的其他人。感受到这可怕的威慑的众人连忙分出一条道路,源赖光也未将他们放在眼中,径自离去。
在走到那白须白发老者身边的时候,源赖光回过头去,对着身后的少女说道:
源赖光(少年时期)手持妖刀斩杀妖魔的少女么......从此你就叫做妖刀姬好了
少女......遵命——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