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一连下了三四天的大雪。
窗外厚重的雪花遮天蔽日,将五光十色的城市盖成纯净的白,雪厚重且深,没清的积雪没过脚踝,风像是冰刀子似的刮过脸庞。
杭吟刚从医院赶回来,杭意的病情又加重了,她去方医生那里听了情况,拿了药回到杭家。
冬末的寒意在山里格外浓郁,山里树木银装素裹,一片静谧的白色。雪白之中,唯有半山腰的别墅显得奇怪且突兀。
一下车,杭吟的腿冻得发麻,她裹紧呢子大衣,冷白的手被冻得发红。
杭家年前搬到山里这事儿是今天才通知杭吟的,杭吟踩着积雪,慢慢往前走。
世界静悄悄的,只有呼啸的北风,杭吟上了台阶,开门给她的是张阿姨。张阿姨看见她的时候有些怔愣,刚想帮杭吟脱掉外边的大衣,却被她拒绝了。
“我把药拿给她就走。”
“这个药上面写了详细的服用方法,我在来之前整理好了。这只是一个星期的药量,不要断也不要自己添加药量。”
张阿姨顿了顿,表情有些不忍,“大小姐,意小姐还在发脾气,夫人在……”
话还没说完,杭吟就听见楼上传来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和玻璃瓷器打碎的声音。
“是不是她来了!是不是!”
“滚啊——你叫她滚!我讨厌她!能不能不要让她来了!叫她滚啊——”
“你不要叫我——我讨厌她!我恨她!她为什么要跟我是同样的姓!滚啊——”
张阿姨看着她,解释道,“意小姐不想去医院,最近情绪有点奔溃,大小姐谅解一下。”
杭吟看着从楼梯口下来的女孩儿和追着出来的女人。
女孩儿头发披散,面色苍白,穿着睡裙,光着脚丫。她扶着扶手,露出来的四肢苍白且瘦弱。
她看见杭吟的一瞬间就崩溃不住情绪了,她尖叫着,跌跌撞撞的跑过来,家里的佣人们着急的拦住她。
“你滚啊——你滚!你不要来!我讨厌你!你太恶心了——”杭意尖叫着,家里的佣人拉着她,却被她的手抓到破了皮。
“阿意……”母亲跑下来,赶紧抱住临近奔溃的杭意,安抚道,“别哭……别这样……”
杭吟的下巴崩的很紧,侧颜看起来有点冷淡。漂亮的眼睛沉沉的盯着面前哭花了脸的杭意,她突然起了坏心思。
杭意凭什么每次见到她都这样?那她做错了什么?
“你不用每次见到我都这样哭,我也觉得很恶心,毕竟我们也不会见太久了杭意。”
杭吟声音比较清淡,轻飘飘的,压着进了杭意耳朵里,下一秒换来杭意更加歇斯底里的哭泣和尖叫。
巴掌声没有停,落在杭吟的脸上,麻了半边脸。
母亲打完巴掌之后痛心疾首的表情和杭意歇斯底里的惊叫已经让杭吟建立好的心理防线到达顶点,就像是华丽表演之后撕掉面具露出满是疤痕的脸,虚伪极致。
她觉得丑陋和反胃, 这样溃烂又恶心的家庭早就崩溃了。
“大小姐——”
身后的呼喊被甩散在风雪里。
杭吟不会再来了。
A大辅导员办公室
“哎,老吴,听说你们系里那个长得挺漂亮的姑娘拿奖了?”
被叫做老吴的教授推推面上的眼镜,淡笑开来,“人姑娘聪明伶俐,拍出来的作品也有灵气。”
对方抿了一口茶,“老吴真的厉害啊,唯二带的两个学生都拿奖了,长得都是顶的漂亮美女和帅哥。 ”
“哈哈哈,行了,别拿我打趣儿了!”老吴笑开,办公室里附和着跟着笑的混杂其中,一时间谁也没仔细注意到办公室门口站着的男生。
老吴视线撇过去,总觉得在哪里看见过这样一张脸。
那个年轻男生个子很高,挺直的像是一棵竹子,他穿着黑色卫衣和长裤,面庞白皙且清俊,眼睛漆黑,带着矜贵和恣意。
估计又是哪个要来讨好老师改期末成绩的富家子弟。
刚打趣儿他的隔壁班辅导员看着站在门口的男生,好奇问道,“同学你找谁啊?”
“你好老师,我找吴教授。”
老吴抬起头。
他好像想起在哪看见过这张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