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续）

“乌尔，可以下令了，”迪穆丹说，他身着褐色的龙鳞甲，打着西河将军的大旗，“所有人已经部署就位了！”

“嗯，以角声为令，按计划进攻！”乌米斯摸了摸黑的头，“让长生天的敌人血染大地！”

“老大，”陈双喜扛着巨斧，突然有些伤感地说“一直以来，老大都照顾我，我也想帮老大的忙。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帮倒忙。嘿嘿嘿，老大见谅呀。”

看着陈双喜憨厚的样子，张顺昌倒是笑了出来，他伸手在陈双喜身上锤了一下：“还有什么说的？下辈子再做兄弟吧！”

“嘿嘿嘿，得嘞！”陈双喜憨厚一笑，搓了搓鼻子。

“走吧，弟兄们还等着我们呢！”张顺昌说，他最后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铠甲，然后戴上了雕刻着鬼面的头盔，领着陈双喜走出了大帐。

除了守卫大门的警戒人员以为，所有人都集中在了这里，他们人数不多，但每一个人都像标枪一样挺直，他们着装统一，黑甲红缨，他们武器精良，长戈方盾，在月光的照耀下，寒光森然，长戈如林！

“我知道，各位对我们此行的目标都存在疑问，因为我只告诉各位要找一件重要的东西却连一点细节也没有，这一个月辛苦大家了。”张顺昌说，他的声音中气十足，所有人都能听到他的声音，“很遗憾，因为陛下的命令，现在我也不能告诉各位我们在找什么，但我要告诉各位，我们完成了目标，我们没有辜负陛下的信任！我们死得其所了！历史上从来没有大叶的军队能如此深入匈鹘的腹地！只有我们！我们必将名垂千古！各位，与我一起埋骨于此吧！”

“大叶万岁！杀！杀！杀！”山呼海啸的吼声响起，战士的雄叫如醒狮的怒吼，似乎穹顶之下无人能敌！

“呜—————呜————”正在这时古朴的角声响起，这声音沧桑而悠长，那是牛角的无奈，今晚又是见血的日子，空气似乎被压抑的无法呼吸，匈鹘人，来了！

“准备战斗！”张顺昌吼道。

“遵命！”一时间，狂风大作，不知从哪里来的黑云遮住了月白，阴风阵阵，角声四起！

“咻”一支锐利的羽箭划破夜空钉在了墨白的盾牌上，分明是寒冬墨白还是出了一身冷汗，原因无他，他的盾牌已经像个刺猬了，虽然事先设想过会被劫击，但没想到数量会如此之多，至少有半个司！怖狼骑手们几乎咬着他们的后尘在追赶，好在他们的驰龙伙伴是大叶西北部最好的玉河驰龙，短时间内连怖狼也追不上，但论耐力，没有驰龙能比上怖狼，再这样下去就不妙了。

“伍长，这样下去要撑不住了，”殷率说，“按计划行事吧！”

“我来拖住，你们快，大姐头！”大老杨喊道，他已经操起劲弩，在莫铁的掩护下回击，他的弩一向很稳，只听牛皮筋厚重的“嘣”一声，弩矢射出，猛然击中离得最近怖狼的肩膀。“嗷”一声哀嚎，怖狼和怖狼骑手一起翻滚在雪野中。

“好的，”冯雅说，“那个地点也快到了，臭小子们，我们来生再见！”她不禁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样子，她和大老杨倒是早就认识，那个老兵痞是她的青梅竹马。

“大姐头，隔壁村的王虎又来打架啦。”

那个穿着大裤衩破长袖，拖着鼻涕的臭小鬼又来找她了，这个人分明比她大，却因为家里穷营养不好，长的矮，所以天天叫她大姐头。没办法，本来不想管他的，可是今天家里的红烧肉碰巧做多了，家里的烧鸡碰巧多了一只腿，都给这家伙吧。至于王虎也敢欺负她的小弟？太嚣张了，揍他一顿吧！

“大姐头，你为什么哭呀？”

“爹爹骂我了，说我天天打架，没有女孩子的样子，以后没人娶！”

“别听他瞎说，大不了我娶你！”

“真的吗？”

“当然，这个花环就是彩礼，以后让八抬大轿来载你。”

“那我们说好了？来拉勾！”

“拉勾！”

“大姐头，我要去参军了！”

“你连我都打不赢，还想去参军？”

“在战场上靠的是脑子可不是蛮力！”

“你的意思是我只会蛮力喽？”

“啊这，我哪敢呀，大姐头饶命呀！”

还有殷率，那个天天敲诈勒索的小混混也成为一个能独挡一面的禁卫军勇士了，还有莫铁，那个被匈鹘人卖为农奴的乌孙人也是一个坚强的斗士！还有，还有墨白，他虽然有时显得有些畏缩，有些单纯，但她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未来的良将，虽说慈不掌兵，但她相信他未来一定能做到恩威并施。她也相信，他一定会完成那个任务！

前面就是康英巨岩，他们一起冲入岩石背后，等到出来时穿黄巾的人已经变成了三个！并且朝三个不同方向跑去！这自然是提前安排好的计谋，借用巨岩的遮挡其他人扯出身上早已准备好的黄巾，分散对面的注意力。

新穿上黄巾的是殷率和莫铁，他们分散而走，墨白不知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走了一路，大老杨则跟着冯雅。五个人朝四个方向奔逃，怖狼骑手们也迅速分成四股朝他们追去，跟着冯雅的人最多，跟着墨白的人最少，只有几个人，大概将他当做逃兵了吧。

看着堆积成山的平民尸体，奥瑞格久久没有吱声，这里还有克里昂所有亲兵的尸体，他放过了他们，但提托没有，正像提托说的那样，这是墨洛温的命令。他还想与提托争论，但西蒙斯阻止了他，为了几十条人命得罪太子身边的红人是不值得的，他要为有乘氏考虑！他攥着拳头只觉得攥出了血。他打仗也会采用火攻，因为可以借此打败数倍于自己的敌人，但他不会屠戮平民，因为他也感受过丧失挚爱的切身之痛。

但他刚刚只能眼睁睁看着弓箭封死了妇女的哀求，断绝了老者的呼声，窒息了孩子的啼哭，那些乌孙平民致死都在哀求放过他们的伢子（孩子）。

“奥格，”墨洛温说，他看着发呆的奥瑞格，眉眼中闪过一丝不满，“你带领有乘氏的人把这里清理了，看看有没有漏网之鱼，这次不要再让我失望了。我先带乌木回去！”

奥瑞格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西蒙斯悄悄给了他一脚，奥瑞格回过神来，赶紧行礼道：“殿下放心，末将听命！”

墨洛温没有带有乘氏部落的人回去一起复命表达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对他们的不满，对他们放走克里昂亲兵的不满，西蒙斯心里很清楚，但奥瑞格还有些木讷。西蒙斯自然心急如焚，但碍于墨洛温还在，他不好开口提醒。

“唉。”没来由的，不知谁发出一声叹息，随风消失在乌云密布的黑夜中，看来，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