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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快】寻找潘多拉

那个怪盗是小孩

是老福特上给若梦余晖老师的点梗文,1.6w一发完,AU架空,世界设定很杂。

接受往下↓

传说,在神明的冠冕上镶嵌着一颗无与伦比的宝石,那是神明权杖的一部分,象征着光明与希望,神明只消挥一挥衣袖,宝石便会耀耀生辉,即时神光万丈,得到神明眷顾的人将被满足一个关于守护的愿望。

我是在黄昏的时候听闻这个故事的,似乎同其他神明征伐恶魔的故事不同,没有英雄这一角色的演出也没有主人公拼搏的故事,因此流传度并不广泛,连在门口路过的孩童说起这个故事的时候,周围的玩伴也只是一半茫然一半期待。

然而儿时的自己却莫名对此记得很清楚,听闻这个传说的自己仿佛看见了一位忠实的信徒顺从的跪服在地,神明向他伸出手,赠予他关于守护的力量,男人将宝石至若珍宝,流着泪轻吻神国的殿堂感谢神明的恩典。

神明对男人说:“宝石名为‘潘多拉’。但是你要记住,他也是能够带来灾祸的宝石,这是获得守护之力的代价。”

当年的我只是嗤笑,舍与得一向是相依的,但是如果能够获得守护的力量,还需要惧怕什么灾祸呢?

话虽如此,但是尚且年幼的我暂且对于潘多拉没有任何欲望,至于为什么会踏上寻找潘多拉的旅途,纯粹只是无聊的消遣以及对冒险生活的向往——我一向不喜欢安逸到日复一日的无聊生活。

只不过当我踏上旅途的时候,传闻已经变了样。

“潘多拉啊?”酒馆中满身酒臭的男人迷离着眼睛,透出向往:“要是我能得到他多好?要什么有什么,不再需要每天给人拼命养家糊口。”

伙伴们闻言笑骂他:“别做梦啦!那种神话一样的东西怎么可能存在,就算有也不会落在我们手里!”

“再说了,有了潘多拉你还许愿这么小愿望?你应该有豪宅万座、美人如云!”另一桌的人闻言,粗狂地笑道。

人群之中的工藤新一无聊的摇摇头,起身叫来店员,支付费用后离开了酒馆。

不同于酒馆内的乌烟瘴气,翡冷翠城市十分富足,也因此市内的环境也是数一数二,夜风挟杂些许青草与泥土的香气,清凉凉的扑面而来,吹醒了头昏脑涨的工藤新一。

也是这凉风一吹,裹着兵刃相交的声音。

工藤新一顿了顿,仔细的竖起耳朵倾听,勉强辨别出声音传来的方位和只言片语。

人员似乎并不算多,听字句也是最典型的酒后欺人,字字句句充满污秽言语,让工藤新一忍不住屏眉。他心想,真是哪里都有这种人渣和戏码。

工藤家虽然随性,但是不论怎样,也是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出自工藤本家的工藤新一自小便教育得充满正义感,对于这类下流的事情容忍度低得很。于是他未曾多想,背着不凡的长剑抬脚便走。

那头的男子还不消酒意:“小子,跟着我可不会吃亏,看你细皮嫩肉的样子估计也吃不了苦,能在我们手下撑几回合已经算你运气不错了。怎么样?想通没有?”他挑眉,意味深长的盯着少年人的下半身,周围的人配合着发出了然的哄笑。

少年神色一冷,握着银色长弓的手紧得发白,伤口因动作而渗出血液,顺着手臂向下,自指尖滴落。然而背后的箭筒早已空荡荡。

“我劝你还是别不识好歹,我们欣赏你是你的福气。”势在必得的男子上前两步,重剑在地面轻点两下,震出轻微的嗡鸣。

见状,到达现场的工藤新一从房梁之上一跃而下,挡在了少年与男人之间,深深的叹了口气:“我说,差不多的时候就收手吧?”他不耐烦的打量着男人,语气充满嫌恶:“别把醉酒当做借口,你虽然满身酒味,但是走路却并不飘忽,反而能够熟练作战,可不像是个醉酒之人,这种把戏别以为能骗过所有人。”

男人皱了皱眉,紧接着便见出现的陌生少年抬了抬下颌嗤笑着说:“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白痴。”

工藤新一身姿轻盈,身体线条匀称,属于精瘦的类型,男人瞥了两眼,眼尖的发现对方别在腰间的长剑刻着名家的标志。对方虽然穿着普通,但能用得起这样的名剑的,必定是大家族的少爷,并且身手不凡。

思量不过片刻,男人伸手拦住想要上前的同伴,笑道:“行吧,看来我们也瞒不住,这小子就让给你了。”

虽然明智,但是心怀不甘啊。工藤新一心想,却也懒得管。

待一群人走远,工藤新一回头看少年一眼,愣住了。

那群人招惹少年不无道理,少年身体线条堪称完美,一身普普通通的黑衣穿在身上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更衬肤白如玉的温润,鲜红的血液完美增添些许脆弱感,像是只带刺的白玫瑰。而将少年的美所激发出来的,确是他与生俱来的气质,那双如天空般纯粹的眼睛注视着你,似乎天生饱含笑意,干净无比又满含少年意气,挠得人心痒难耐。

工藤新一不动声色的心想,真像颗蓝宝石。

“我还以为你只是来看热闹的。”少年朝他勾起唇角,眉头挑高,似是揶揄道:“来这么早却不下来,在屋顶看戏了这么久?”

工藤新一垂下眼帘,从背包中取出药物和绷带:“我不是白痴,至少会估算对方的战力,只有敌得过别人的时候才能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少年哦了一声,趁着工藤新一帮他包扎伤口的空隙凑近对方,意味深长的拉长声调:“那么英雄先生,你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呢?”

暗示的意味不要太过明显。

工藤新一无奈,推开对方离得过近的脸:“我知道你还藏着至少四只箭矢,袖口还有备用的匕首,如果我不出来你也能应付他们,只是稍稍要付出些代价。”他看对方讶然的神色,补充道:“不过你放心,我对你可没有意思,帮你只是我的兴趣罢了。”

黑羽快斗默不作声的摸了摸袖口的匕首,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兴趣还真是奇特,现在愿意管这种事情的人可不多了,毕竟吃力又不讨好,还会被人反咬一口。”

工藤新一不以为然:“但是这种事情,总得有人要做的,况且我也看不惯这样的行为,算是为了我自己。”

黑羽快斗眨了眨眼,向对方伸出手:“我叫黑羽快斗,你呢?”

工藤新一望着那只柔软的手,迟疑了片刻,却还是握住了:“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从委托人的宅邸中出来后,未走多远,便听见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叫声的来源跌跌撞撞、神色惊恐地与工藤新一擦肩而过,满嘴都喊着:“救命!救命!我再也不敢了!对不起对不起,请原谅我!”

工藤新一:“······”

他抽搐了嘴角,忍不住扶额:“我不是说了别做得太过吗?”

一旁的树上传来淅淅索索的声响,黑羽快斗坐在延伸出来的树枝上,晃了晃小腿,在葱郁中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反正我又没有对他做什么,而且这也是他应得的。”

工藤新一面无表情:“我的意思是别把人家搞得精神失常,到时候审讯的时候反而误了事。”

闻言,黑羽快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总之,委托已经解决了,我们稍作休息一下,再出发。”工藤新一抛了抛手中的钱袋,金币在里面发出清脆诱人的碰撞声。

黑羽快斗毫不留情的吐槽:“要不是某人居然被下三流的小偷偷了钱袋,我们也没必要在野外喂虫子。”

工藤新一满脸黑线:“吵死了!”他咬牙切齿:“要是我再遇到他,我绝对能认出来!”

“好好好,我知道我们的名侦探能力超群!不过再怎么厉害还不是被偷了?”黑羽快斗嘀嘀咕咕道:“我就离开了那么一会儿就居然中了这么拙劣的手法,真是不中用。”

工藤新一无言以对。

这个家伙从那天开始就跟着他,鉴于对方身手实在是优秀,不同于自己兼顾了力量以及速度,对方似乎把敏捷点满了,身体柔韧度也惊人,旅途中帮了自己不少忙,所以工藤新一便对他死皮烂脸跟着自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心想,反正只是心血来潮,到时候自然就会走了。

黑羽快斗似乎知道他的心思,但是却也不甚在意,想起来的时候在他身边晃悠,时不时失踪了无音讯,但是不论怎样,他总能知道工藤新一在哪里,并且快速找到工藤。

两人一明一暗配合,工藤新一接受委托并且完成委托的速度比往常快了数倍,似乎黑羽快斗与自己有着天生的默契,让他忍不住频频侧目。

当然···如果对方性子别这么跳脱就更好了。

工藤新一默默想道。毕竟“名侦探”这个略带调侃的称呼就是对方恶作剧心发作,为总是接调查真相相关委托的工藤新一起的。

“话又说回来,名侦探,你一个大家子弟为什么要当一个冒险者?”黑羽快斗心血来潮,忽然发问:“行程没有目的性,接的任务也多种多样,明明你已经有安身立命的地方了不是吗?”

工藤新一撇他一眼,忍不住在心里吐槽,都跟了我三个月了,才想到要问我的目的?

对方的眼睛瞪得老大,工藤新一看出里面旺盛的好奇心,心情反倒愉悦了起来:“大家子弟吗?”他嗤笑着悠悠回答:“你见过多少所谓的大家子弟能走出舒适圈,看到这个世界?”

黑羽快斗侧目看他,眨了眨眼。

“我可不想故步自封的困在污秽满目的地方。”工藤新一铿锵道:“你不觉得去寻求自己心之向往的东西,追求无人知晓的真相,才是一个人该做的事情吗?”

少年闪烁了眼睛,向前跳了两步,将手上的东西甩了一圈,狡黠的笑道:“真是豪言壮志啊,名侦探!”

黑羽快斗转身,得意洋洋:“那就来追求一下真相怎么样?”

工藤新一:“······”

工藤新一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口袋,慢慢咬牙切齿:“你这个混蛋!什么时候把我钱袋偷走的?!”

“这不是你擅长的吗?试着推理一下啊,名侦探!”

“哈——?!开什么玩笑,快点还给我!”

“所以说你倒是推理一下啊,不然再有下次,还不是被一个三流小偷给偷走钱包了?!”

胡闹到三更半夜的结果就是第二天他们在日上三更的时候才打着哈欠走到了餐馆。

“困死我了——”点完餐的黑羽快斗趴在桌子上拉长声音控诉:“都怪名侦探!”

“哈?”工藤新一同样打了个哈欠,无力反驳:“明明昨晚胡闹的是你好不好?!你才是罪魁祸首!”

“切”黑羽快斗撇过脸嘟囔:“还不是名侦探太没用了?这么简单的手法都推理不出来。”

工藤新一忍了又忍,恶狠狠的说:“只是注意力转移法和手速罢了,有什么好推理的!”

黑羽快斗闻言抬头看他,轻轻打了个响指:“答对啦!”他微微一笑:“不过,转移注意力也是一大功底,熟练的小偷总会抓住这样的间隙。”

工藤新一愣了一下。

此时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旁边的座位正巧聊到关于小偷的话题:“这次又是哪个贵族被偷了?”

“这次是坎贝尔伯爵。”另一人道:“真是越来越嚣张了,从男爵到伯爵,我看要是再找不到他,得偷到公爵的头上去。”

工藤新一被名字吸引了注意力,竖起耳朵认真听起来,黑羽快斗似乎了然他的反应,单手撑着下巴,笑眯眯的看着他。工藤新一自然注意到他的目光,心中微微一动。

“不过,他为什么只偷宝石呢?”说话的人不解地问道:“分明有那么多财产,就算只是偷金币也就算了,但是他偷的每个宝石都是独一无二的珍品,不能出售不就失去了意义吗?”

有人嗤笑道:“谁知道他到底是不是求财呢?”

闻言,桌上的人下意识压低了声音问道:“难道是···”

工藤新一和黑羽快斗不动声色的喝着蘑菇汤,卓越的听力让他们在嘈杂的环境中还是清楚的听见了几人的交谈。

“传说中能满足所有愿望的潘多拉不也是宝石?”那人哑声笑道:“而且传闻还是天然大宝石,能珍藏这种东西的只有贵族,不偷他们的偷谁的?”

“潘多拉这种东西不是神话吗?真的存在吗?”有人疑惑道:“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断送自己的前程生命,不太值当。”

“潘多拉是存在的!”另一个人肯定道。

众人将目光灼灼的对准发言的人,眼睛里面不知闪烁的是怀疑还是期待。

“别这样看着我,这种东西现世了也不会到我们手上。”那人轻笑着啜了口姜黄啤酒:“不过这件事也不会瞒住很久,因为现世的时候,现场的人并不算少。那些贵族有在努力压制谣言,但是我们雇佣兵又不是他们的骑士和农民。”

他美滋滋的喝了口啤酒,赞叹般道:“那可是宛若神降的美景,虽然我们都没有看见宝石的本体,但它现世的时候,极黑的夜中万里乌云散去,满月为它现身,为普世洒下圣洁的光辉。”

不知是否是错觉,当那人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黑羽快斗轻蔑的嗤笑了一声。这声音过轻且短暂,让专注于窃听的工藤新一晃了晃神,不清楚是否存在。

“潘多拉到谁手上了?”有人急切的问道。

回答者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们当时都被那耀眼的光芒刺痛了眼睛,可能是我们这样污秽的人不配直视神迹吧。当我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见一个身穿白色正装的男人戴着单片眼镜,头顶白色礼帽,礼帽上系着蓝色丝带。他站在城墙的顶端,背着月亮向我们微微鞠了一躬,就消失了。”

他继续道:“谁也不知道潘多拉为何现世,潘多拉如何现世,但是我们却知道,那个男人自称怪盗基德,而他是在场中唯一一个有窃取了潘多拉的可能的人。”

众人沉默片刻,有人舔了舔唇,哑声问道:“既然是有人偷,那么万一他不识货,或者和哪个贵族勾结,卖了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吧?”

此言一处,却没人回复他。也许是觉得荒唐,谁会放弃能满足自己一切愿望的东西?但所有人都怀揣着意思隐秘的期待——万一、万一呢?那么自己时候也有得到它的机会?

再次抬头的时候,那桌人的眼睛都变了颜色。

工藤新一恰好吃完了黄油煎牛排和奶油蘑菇汤,于是结算了账面便走出了餐馆。

黑羽快斗擦拭了嘴角,上前几步跟了上去,暗示意味极强的对工藤新一笑道:“怎么样名侦探?心动了?”

工藤新一实在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于是撇了他一眼轻蔑一笑:“怎么会?”

虽然他最初的目标也有寻找潘多拉这一项,但是对于他来说,现在最吸引他的事情,不是潘多拉,而是那个能进出多位贵族庄园盗取宝石而不被逮捕的小偷。

好久未曾遇到难题的工藤新一兴致勃勃的摩拳擦掌:“走,我们去协会领取任务!”

黑羽快斗愣了愣:“任务?”

工藤新一侧首挑高下颌,含笑的眉眼高傲无比:“当然是去查那个有趣的小偷的事情!”

或许是未曾预料的走向,黑羽快斗眨了眨眼,开怀的笑了起来。

随着吱呀一声,沉重的大门被仆人们推开,锁链碰撞的声响也因为过于沉闷而被淹没在黑羽快斗的赞叹声中。

伯爵的地位并不算太高,但是收录的藏品对于普通平民甚至男爵来说,已经到达了遥不可及的地步。这一室的宝石被点燃的烛光照射得满屋生辉,无论是哪一个,都绚烂夺目,让人移不开眼。

黑羽快斗啧啧称叹,半真半假道:“真是浪费啊!”

工藤新一瞥了他一眼,倒是没有在意他话语,而是转头看向坎贝尔伯爵:“伯爵先生,您能描述当晚的情形吗?”

坎贝尔苦笑了一下:“当晚吗?我都不知道是他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可能知道当晚是哪一晚?”

工藤新一神色不变。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坎贝尔深深呼吸,做好了心情的调整:“被盗的是我最珍藏的一个绿宝石,我从一名商人手中高价拍卖回来的时候,很是珍视,并且由于这颗星光祖母绿居然有巴掌大小,极其稀有,我几乎是将它藏匿在我的藏品室内不允许人靠近半步,平时的养护都是我自己亲力亲为的。”他对工藤新一指了指门上缠绕了数圈的沉重铁链以及挂在上面已经无法使用的锁,自嘲道:“只不过没想到,这样的锁也没能锁住我的宝石。那几天我忙着秋收的事情,也没有精力来观赏,知道昨天才知道被盗的事情。”

黑羽快斗看了眼锁,唔了一声:“宝石要是自己想跑,你确实是怎么也不能锁得住。”

“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凡寻找的必能找到。”工藤新一不置可否的说道:“只要不是宝石自己跑的,那么我就能从留下的痕迹中,寻找真相!”

这句话对于这个年纪的工藤新一来说极其狂妄,来帮助坎贝尔伯爵寻找真凶的人不在少数,无论是经验还是能力也都称得上一流,然而没有一个人敢如他一般口出狂言。仆人们惊异的微微抬眼看他,又迅速的、不为所动的低下头颅。

坎贝尔伯爵也只当做少年人的豪言壮志,未放在心上,只是笑道:“那还请工藤先生帮我找到真凶了!”

从坎贝尔伯爵口中获得了自由调查的权限,两人在庄园中畅行无阻。

黑羽快斗见只剩他们,终于开了口,揶揄道:“没想到名侦探你还神的信徒?啧啧啧,人不可貌相啊!”

工藤新一皱了皱眉:“谁是神的信徒了?”

“凡走过的必留下痕迹,凡寻找的必能找到。这可不像出自名侦探口中的东西。”黑羽快斗耸了耸肩:“毕竟它出自圣经不是吗?”

“我只是取其精华而已。”工藤新一快步离开,低声说道:“况且如果求神有用的话,我们还需要存在这个世上吗?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要自己争取才行。”

黑羽快斗顿了顿,目送他向庄园的围墙走去,目光闪烁,说不清是惊异还是欣喜。

他在原地驻足片刻,向工藤新一挥了挥手,面对对方的疑惑眼神,眨了眨眼,笑道:“那么寻找线索的事情就交给我们大名鼎鼎的名侦探啦!我还是以我的方式调查比较好。”

黑羽快斗独自行动不是一次两次了,这也是我们默认的规则,于是我那时并未阻拦而是放任了对方的一切举动——然而现在想来尽是后悔。

我对那个充满神秘色彩的少年说:“随便你。”心想,反正你总归能找回来。

伯爵的庄园一向很大,内里的仆人以及农民也没有保护现场的意识,甚至有些线索所存在的位置从来没有被列为现场的范畴,于是那位小偷所留下的证据本就比平常的要少,被破坏得七七八八,因此能留存的证据更加稀少。

所幸,墙壁的边缘人员稀少,工藤新一大约丈量了一下脚印的大小,推定了对方大约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是体型偏瘦的男性。工藤新一思索片刻,退后足够的距离,助跑上跳,却并不能够到墙顶。

墙缘人迹罕至,只有这个脚印是脚尖向宅邸的,但是附近的墙垣均未寻到什么铁钩的刮擦痕迹。工藤新一思索片刻,问一旁的农民要来桌椅,踏着垫脚之物来到另一头,也未曾发现什么关于踏板一样的事物以及刮擦痕迹。

“弹跳力惊人啊。”工藤新一嘀嘀咕咕道:“分明腿部力量十足,但是却没有充足的营养发育到正常的体型,平民区内的从事跑腿工作的人员?”他估摸了一下墙的高度和犯人的高度,略微惊讶了一下,毕竟能跳得这么高且难以发出多大动静的,如今他只见过黑羽快斗。

虽然如此,但仅仅确定这些也没有其他用处,在平民区内,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况且只要不表现出来,这样的能力也难以寻找到。

记下这些,工藤新一向聚过来凑热闹的农民道了谢,顺着断断续续、十分轻浅的脚印折返了藏室。

工藤新一驻足片刻,眸子一亮:“咦?”

从他身边经过的仆从闻言,侧目看了他一眼,疑惑的走远了。

工藤新一毫不在意,而是将目光移向重重的锁链,心想,就剩下这一个谜题了。

只要突破思维的屏障,谜题骑士并不困难,向庄园的管家确认了心中的推断,便只剩下一个关于犯人如何突破藏室的门的谜题未解。

由于庄园过于庞大,一下午的搜查过后早已到达了傍晚,天色不早,工藤新一便干脆等待黑羽快斗回来后在进行后续调查,毕竟对于门锁,还是神出鬼没的黑羽快斗才更专业。

然而让工藤新一未曾想到的是,他独自点着一盏灯,却未能等到一直从不知名处现身的黑羽快斗。

这是他首次和黑羽快斗真正意义上的,断掉了联系。

“最近刚好到秋收的季节,所以确实请了不少短工,人多手杂的,好在我的管家都会有详细记录工人和工钱的习惯,所以能够把所有人的信息统计过来。虽然不能知道他的家庭状况,但是确实有个人曾经做过人力车夫,当时他跑得很快,做事麻利,所以很多人都记得他。”坎贝尔伯爵说道:“不过那个人生的不太好,太瘦弱了而且有些矮小。”

“工藤新一先生!”坎贝尔伯爵叫住了他,将工藤新一从失神中拉出来,犹豫少许,问道:“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是发生什么了吗?”

工藤新一勉强笑道:“还好,就是我的伙伴忽然失踪了。”他顿了顿,带着肉眼可见的烦躁补充道:“一般来说,他都会在当晚回来的。”

坎贝尔伯爵在当地的名声不差,本身也是个品德良好的贵族,于是安慰了工藤新一片刻,差遣仆从帮忙寻找,道:“我会帮忙的,工藤新一先生不必太过担心,昨天我见黑羽先生的身手应该也不凡,寻常人是奈何不了他的。”

工藤新一闻言勉强按下烦躁的心,开始着手下一步的调查。

只不过,心脏已经不受控制了一样,似乎被一只巨大、枯瘦的手狠狠捏住,闷得发痛。

首次在犯罪现场无法集中精神的工藤新一皱紧了眉头,踱步到窗边向外看去,本是晴空万里的天空此时竟已然乌云压城。他不由得心想,自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不安?

当夜,工藤新一依旧点着一盏烛灯坐在桌椅前等待跳脱的少年,他一手捧着不知名字的书籍,却什么也没有看进去,直至深更半夜是在撑不住而不由自主地熟睡在桌。

工藤新一是在凌晨被淅淅索索的声音吵醒的,尚未完全清醒的他隐隐约约之中嗅到了浓烈的血腥味,下意识的从半睡半醒的梦境中挣扎醒来。

来人听见动静,对尚未完全清醒的他轻快的打了声招呼:“哟!名侦探你醒了?”

这个声音陪伴了他太久,工藤新一彻底从混沌中脱离而出,快步走到黑羽的身边,脸色铁青:“你到底去哪里了?!”

他还没有说完,便看见对方遍布全身的血迹。

那些伤口十分细密,却毫不留情,每一处都极深,又极其有技巧的避过了要害。

工藤新一的脸色瞬间发白。

黑羽快斗见他反应这么大,愣了一下,反而不知所措了:“名、名侦探?”

工藤新一死死的盯住了他,威胁似的眯了眯眼睛,却什么也没说。他沉默着为黑羽快斗处理好伤口,气场压抑得吓人。黑羽快斗感觉到他心情不佳,讪讪的闭了嘴,少见的没有说话。

窗外的雨声淅淅沥沥,乌云压着连光都透不出来半缕。

那是他们的首次,首次尝试着和对方拉进了距离,在安静的雨中,伴着泥土、血液的气味。

伴随在黑羽快斗身上的神秘色彩十分浓烈,一直以来,工藤新一都抱着不去探究、留有余地的态度,然而这次的失踪过于突然,他心惊于惨烈的伤口,也同样对不去过问的自己充满懊悔。但是他没有任何立场能够逼迫黑羽快斗说出自己的秘密,于是他只是注视着坐在床沿脸色苍白的少年,等待他自己开口。

因此黑羽快斗看到他注视着自己的眼睛的时候,很轻易的理解了对方“当你愿意的时候请对我说”的态度。

黑羽快斗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呢?工藤新一不得而知,他只知道在那个灰蒙蒙的雨天里,黑羽快斗的眼睛闪着湿润的光,干净得一如初见。仿佛就算在深不见底的黑暗深渊中,也能兀自发出光芒。

当卡贝尔伯爵再次看见黑羽快斗的时候,显然愣了一下。

黑羽快斗从工藤新一的身后钻出来,愉悦的同伯爵打了声招呼:“早上好,坎贝尔伯爵先生。”

坎贝尔还未能从对方能够避过所有自己的视线,悄无声息的进出自己庄园这件事反应过来,声音也是呆愣愣的:“早、早上好,黑羽先生。”

工藤新一无奈扶额——这人真是一点都没有伤患的自觉。

“昨天我有些事情脱不开身,让伯爵先生麻烦了。”黑羽快斗自来熟的笑道:“多谢伯爵大人的关系了,托您的福,我现在没有什么大碍啦!”

坎贝尔伯爵抽了抽嘴角,下意识看了眼扶额的工藤新一,干笑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工藤新一心累的咳嗽着暗示了两声。

黑羽快斗撇了撇嘴,踱步到藏室的门口,仔细端详着锁,对着烛光,向内窥探。

“六簧片的东方锁,啧啧,伯爵大人可真大手笔。”片刻后,黑羽快斗啧啧称奇:“可惜让那个学艺不精的小偷给毁掉了。”

工藤新一挑了挑眉:“看出手法了?”

黑羽快斗随手将锁丢给了坎贝尔伯爵,拍了拍手,悠悠道:“算是吧?”

他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故作高深的看向工藤新一。睫毛像是猫爪,过于闹人。

工藤新一不动神色的甩掉脑中的思绪:“愿闻其详。”

“伯爵大人所使用的,是来自东方的簧片锁,它是一种簧片结构的锁具,最简单的簧片锁用二片簧片,一般都用三片簧片,故圈内又称簧片锁为“三簧锁”。簧片锁的原理是利用两三片板状铜片的弹力,来达到封关和开启的功能。”黑羽快斗顿了顿,继续道:“当然,簧片越多也就防盗能力越强,虽然最高可达十二片,但是如今六片已经算得上上佳的锁了。所以如果想要打开这样的锁,最佳选择还是,一套上好的工具!”

工藤新一了然:“如果需要一套上好的工具,那么更需要有人制作。这套工具的价格一定不会低,那么他这么缺钱的人不能卖掉特征过于明显的宝石,所以这套工具一定会重复利用。”

“答对啦!不愧是名侦探!”黑羽快斗笑了两声:“不过他虽然懂一点相关的知识,却学艺不精,所以工具折损了些许在里面,才导致这枚锁无法使用。”

“接下来只要搜查对方就可以了。”工藤新一看向坎贝尔伯爵,肯定道。

坎贝尔伯爵:“······”

坎贝尔伯爵:“啊?”

他感觉只有自己的智商得到了侮辱的待遇。

“犯人学艺不精无法撬开所有的锁,而贵族的锁大多都不会太差,因此他需要一整套工具。”工藤新一总结的解释道:“但是为了保持轻便而不被人发现,那么他必定不能带来一整套的工具,于是他必须提前混入庄园摸清楚所有建筑的位置以及锁的样式。坎贝尔伯爵,这就是我上次同你确认是否有临时请短工来的原因。”

黑羽快斗倚着墙,示意工藤新一继续。

“从他进入庄园的脚印来看,他明确的知道藏室的位置,于是脚印一直向藏室去,没有其他的目的地。”工藤新一演示着轨迹给众人看:“但是他是从墙外进来的,所以不是内部人员犯案。而现在正值秋收,各大庄园都有请短工的习惯,所以他如果是混进来的,那么知道的如此清楚也不是不可能。”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但是一个并不富裕的人,却不求财物,奔着宝石而去,大概率不会把宝石放在自己的家里。但是他又没有钱财多打造一套用具,所以那套工具很大程度不会扔掉。”工藤新一补充道:“我们现在有锁定的人员,只要搜查在他手上是否有与锁内的破碎零件吻合的工具就能确定了。”

事件结尾的第三天,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在旅馆收到了来自坎贝尔伯爵一大袋的赏金,附赠了一封感谢信。

黑羽快斗仔细读着那封信,有些感慨:“怪不得冲着宝石而去,毕竟再多的钱财都救不了绝症,只能依靠奇迹了。”他好奇的看向靠在床头看着书的工藤新一,问道:“吶,名侦探。如果你的亲人患了绝症,会怎么做?”

躺在床旁的工藤新一将目光抬起,思量片刻:“也许会同样这么做吧?”

黑羽快斗眨了眨眼:“是吗?”

“我会在法律和道德允许的范围内,竭力去寻求一个科学以及一个奇迹。”工藤新一确信的答道:“我不希望我爱的人受到伤害,但是我同样也不希望法律和道德受到伤害。”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天气恰好放晴,丁达尔效应显现初现,晨光透过厚厚的云层如同光幕一般洒向人间,恰好透过了黑羽快斗背后的窗户,为小小的少年渡上了一层耀眼却不刺眼的金边。工藤新一下意识的眯了眯眼,未能看见对方的表情,却心中忍不住为其微微一动。

他不由自主的想到那自称见过潘多拉的人所说的话:“那可是宛若神降的美景。”

“这还真是名侦探会说出来的话!”背着光的黑羽快斗略带笑意地轻声说道。

在光显现出形状的瞬间,也许心动的不止一个人。

当他们离开这座城市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更了。两人补充了箭矢以及干粮、药物,口袋中还剩下不少坎贝尔伯爵交付的费用。这两个人从来不是亏待自己的主,于是抬脚便往极富盛名的本地餐馆消费了一顿,出发时餍足无比。

计划是不完善的,是两人在床上玩着筛子,恰好落入了地图的一方,又离得不远,于是便草率的决定向南进发。

黑羽快斗看着轻松拍板的同行者有些无语:“喂喂喂?你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

“你在说什么傻话?”工藤新一悠然靠在床头,无辜道:“决定这种方式的人不就是你吗?”

黑羽快斗:“······”但是我又不知道你居然真的敢答应啊!

不过,双方都不是喜欢按部就班的人,于是就算都认为这样的方式草率无比,却还是兴致勃勃的收拾好了行李,中午便已经来到城门口了。

每个城市的出入均需证明以及验查,尤其是秋收季节的盗贼更为猖狂,于是盘查更加仔细,城门口不可避免的排起了长长的队伍。

工藤新一望着这看不到尽头的队伍有些失语,倒是黑羽快斗十分不满的啧声出来了:“真是的,也不知道多设几位卫兵,这可不知道要排到什么时候去了。”

工藤新一很想赞同的点头。

此时,城门口的另一侧腾出了一半的位置,挂有家徽的马车领着上百骑士逆向走入城中。

这倒是令人有些好奇了,这些贵族大多不会离开自己的领地,现如今声势如此浩荡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工藤新一下意识去打量这队车马。

“名侦探,你先排队,我去买点零嘴来。”一旁传来黑羽快斗的声音。

工藤新一沉浸在思索中,茫然地点点头:“嗯,去吧。”

待车马走远后,队伍便开始忍不住叽叽喳喳的讨论起来。

“蒙里奇候爵怎么来曼彻斯特了?”言语间都是惊异。

“你还没有听说吗?”好事者没有管住自己的嘴:“前两天,那个怪盗基德在曼彻斯特现身了!”

“怪盗基德?!”人群迸发出一阵惊呼:“我记得传说中的潘多拉就在他手上!这样的人怎么在我们这里现身了?什么时候的事情?!”

工藤新一闻言,嘴角抽搐,忍不住嫌恶地心想,这还没有彻底确定,就已经肯定了潘多拉在怪盗基德手上了。

话虽如此,怪盗基德这个人物还是勾起了工藤新一内心蠢蠢欲动的欲望——要是能够交手就好了!

他正忘情的畅想着,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了一跳。

“喂,名侦探?”黑羽快斗含着糖果不满道:“你在发什么呆?叫你好几声了都没应,终于聋了吗?”

工藤新一无语:“我看你是一天不诅咒我就难过才对!”

然而黑羽快斗一幅讶然的表情让他彻底无力发言,仿佛在说:“你居然才知道?!”

黑羽快斗一向是恶趣味的,似乎见到工藤新一有苦难言的表情心情十分舒畅,于是整个脸都舒展开来,全身都倾诉着“本大爷很开心”的话语。

见到他一幅偷得腥的猫的模样,工藤新一没忍住又看了他一眼,心想,要糟。

少年的五官其实稍加修饰,甚至与自己的脸都无法分出个你我,但是那样相似的一张脸长在了两个不同的人身上,却因为气质的相异而展露出不同的风骨。如果工藤新一是沉静且棱角分明的话,黑羽快斗则是亲切又张扬的。

这两种有些矛盾的气质集中在那张脸上,倒显现出异常的魅惑来,就算是工藤新一有时看到他的笑脸,也会忍不住为之赞叹。

“喂!”黑羽快斗抬手去够他的额头,疑惑道:“也没有发烧啊?怎么今天总是走神?”

工藤新一:“······”才不能承认自己是看他的脸出神的!

他咳了咳,若无其事的转移了话题:“听说怪盗基德来到了这个城市。”

黑羽快斗眨了眨眼:“那个有潘多拉在手的怪盗基德?”

工藤新一点了点头:“虽然还不能确定潘多拉到底是不是在怪盗基德手上,但是目击情报想必不会假。”他顿了顿,若有所思道:“毕竟刚刚蒙里奇候爵也来到曼彻斯特了。能出动这么多人手,想必是志在必得。”

不只是不是工藤新一的错觉,黑羽快斗的笑意似乎减淡了几分,虽说还是一幅不甚在意的轻狂模样,但是目光却生了刺:“哦?名侦探打算去找潘多拉吗?”

然而工藤新一却没能意识到这句话的冷意:“嗯,毕竟我最初决定冒险的一个目的也是寻找潘多拉。不过过去都三天了,留下的线索基本也被破坏了,怪盗基德被这么多贵族追捕,大概率已经不在曼彻斯特了。”

他刚刚说完,便看见黑羽快斗的神情冷得惊人。

“怎、怎么了?”直觉让他小心翼翼的发问。

黑羽快斗却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淡的看着他沉默几秒,最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视线。

他说:“没什么。”

工藤新一心中一跳,想道:此乃谎言。

黑羽快斗和工藤新一继续踏上了旅途,只是有什么东西发生了改变。

工藤新一无法知晓到底发生了什么,黑羽快斗不再同他斗嘴、不再开朗的上蹿下跳,明媚的阳光、耀眼的宝石忽然失去了他的光彩,不再眷顾或者施舍工藤新一一丝一毫。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次次延长时间的失踪,频繁且令人不安。

工藤新一在夜色中围着篝火,抬头望向浩瀚无垠的星空,酸胀的失落感仿佛要将他淹没。

曾经怎么没能察觉呢?一个人的旅途、一个人的夜晚是如此的寂寞,寂寞得仿佛要让人发疯。

但他不知道黑羽快斗到底在生什么气,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质问他——他们从始至终都没有承认过对方是自己的朋友。

于是工藤新一只能将所有的落寞和不满都吞回肚中,等待契机。

这个契机他并没有等太久,在将要走出森林的前一天,黑羽快斗在深夜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了工藤新一的身边。

野外本就不适合沉睡,工藤新一毫不意外的被这细微的动静惊醒。

他睁开眼睛,却见黑羽快斗垂着头站在他身边注视自己,那双眼睛哪怕在黑极的夜中也闪耀着光芒般。

夜色中什么也看不清,刚刚熄灭不久的篝火还闪烁着微弱的火光,沉默中,有什么粘稠的液体滴落在工藤新一的脸上。

工藤新一愣然片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黑羽?”他爬起来,叫住正往外走的黑羽快斗。

黑羽快斗回头看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轻松:“都是些大不了的事情,放心吧,名侦探。”

闻言,工藤新一的心沉到了谷底。

“给我看看!”他坚定的对他说,压抑着满腔愤怒:“黑羽快斗,别让我说第二遍!”

黑羽快斗眸光闪了闪,撇过头去:“我的事情还轮不到名侦探操心。”

“我说!”那是工藤新一第一次对黑羽快斗发这么大的火:“给我看看!”

沉默在森林中蔓延片刻,黑羽快斗最终还是对工藤新一伸出了手。

只是鉴于这人有隐瞒伤势的习惯,工藤新一拦住他的去路,强势的解开黑羽快斗上身的衣物,将大大小小的淤青,以及手臂上长达半个小臂的剑伤都暴露在新生出的篝火火光之下。

作为背负名侦探戏称的名副其实大侦探,轻轻抚摸着这些不算严重的伤口,也能轻而易举的想象出产生这些伤的情形。触目惊心。

“是上次的那群人做的吗?”他哑声问道。

黑羽快斗摇了摇头:“不是。”或许是工藤新一的态度取悦到他了,神色和语气的柔和了许多:“别看我这样,仇家还是很多的哦!”

他对工藤新一眨了眨眼,火光印在瞳眸中,仿佛柔情万分。

这是工藤新一最讨厌的模样,仿佛将自己置入了与世隔绝的地方,性命、疼痛,或者是关于感情的一切,都未能被他放在心上。但那都是工藤新一所珍视的东西。于是席卷一切的怒火终于在侦探的心中熊熊燃烧,以烈火燎原的姿态迸发出来。

黑羽快斗只是一阵头晕目眩,踉跄着被拎住领子压制在树旁,发出不大不小的闷哼。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他吼道:“把我蒙在鼓里很好玩吗?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可信吗?随随便便就跟着我,混熟了又甩冷脸,好歹相处了几个月了,我在你眼里就这么不可信吗?!”

血液在夜色中滴落在地,闷闷一声并不惹眼,好似谁轻叩沉重的大门,小心翼翼怀揣不安。

终于,黑羽快斗低头嘀咕了一声,叹息道:“管的真宽啊,名侦探。都说了,没什么事情的。”他憋笑着看工藤,好像一夜之间回到了那个同工藤新一一起上蹿下跳的少年郎:“而且如果要是说我们的关系,你还算我的救命恩人呢!”

他凑近工藤新一的耳朵,吐息灼热,笑意满满:“无以为报的我,要不要以身相许呢?名侦探先生?”

工藤新一呼吸一窒,感到荒唐的一瞬间,竟然心跳都要停了。

须臾才反应过来,啊,原来他是喜欢面前这个人的。

“所以呢?”黑羽快斗嗦着面,兴致缺缺:“你要去见见今晚的那个怪盗吗?”

工藤新一点点头:“嗯。”

他刚刚点完头,才恍然惊觉:“你什么时候有钱买零嘴和面的?”

黑羽快斗不甚在意的抛了抛从胸口掏出来的钱袋子,赫然印着工藤家纹,正是工藤新一被偷的那一个:“你说这个?上次在伯爵家的时候,顺手去偷了回来而已。”

工藤新一:“······”

“别在意别在意,这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嘛!”黑羽快斗露出两颗虎牙:“而且我也没有动他其他的东西。”

工藤新一扶额失语:“槽点太多,从何说起···”他艰难道:“你本质不是弓箭手吗?为什么会偷得这么顺手?”

黑羽快斗眨了眨眼,无辜道:“我什么时候说我是弓箭手了?我本质就是小偷嘛!”

工藤新一还未来得及接下一句话,便被黑羽快斗打断了:“说起来”他若有所思道:“这次的预告函可不是怪盗基德发的。”

工藤新一一愣。

“嘛,他确实有发预告函的习惯,也正是如此,才会偷潘多拉的时候被知道名字。不过现在假借他名的人很多,基本都是栽赃嫁祸或者引蛇出洞。”黑羽快斗撑着脸颊道:“名侦探过去的话可会有以外收获哦!”

“如果是假的,他大可不必现身。”工藤新一道。

“那可不行。”黑羽快斗闷声笑道:“胆大无畏、张狂神秘才是怪盗基德的风格嘛!”

工藤新一看他一眼,垂眸沉思。

“而且只要是伪造过预告函的人,基本都会被怪盗基德暴露出一些罪行。名侦探你绝对会感兴趣的。”黑羽快斗肯定道。

黑羽快斗的话说得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对此只是幸灾乐祸的看戏态度。但是工藤新一自从来到这座城市后,便早已探寻过了在森林中黑羽快斗失踪的时间线。

流言从来比人走得快,只消坐到酒馆中一会儿,总归能听闻重要的消息。

他瞒着黑羽,假借了寻找任务和消遣的名义,对着一张整理出来的纸条,坐在酒馆中喝了一杯又一杯。原本怪盗基德的消息他并不在意,只是将目光放在哪家发布了和黑羽特征相符合的讨伐委托,不管是明处的还是暗处的。

可是怪盗基德的行动太惹眼了,听了几次后,工藤新一还是没忍住去注意了这件事。随后,他发现,除却赶路的时间,黑羽快斗的失踪节点同怪盗基德浑然吻合,善弓箭、身手敏捷、戏法出彩。无论是哪一个特征都能轻而易举的对应上。

只是如果潘多拉在他手上的话,那么守护的力量不该能使黑羽快斗受伤,而盗窃当日,也没人见怪盗基德得手了。

身为被多位大贵族注视的怪盗,无法光明正大的澄清自己,于是只得奔波于各种显而易见的陷阱里。倘若自己去帮助他,那么也帮不了一时无法帮一世,最终的各种陷阱还是需要黑羽正面面对,无休无止。况且对方没有和自己说,想必是不太想让自己知晓的。

工藤新一坐在酒馆中沉思了几日,最终决定,那么,将潘多拉寻到手不久好了?还能增添一个与黑羽快斗同行的借口。

他沾沾自喜,夜色中站在城墙上,给自己点了个赞。

完成盗窃任务的怪盗途经城墙,背着一把银色的长弓,见到工藤新一,顿了顿又驻足了。

“传说中的忠心于破案的冒险者?”怪盗基德语气莫名,尾音上扬。

工藤新一笑了笑,未被将敛藏气势尽数外露的黑羽快斗吓到,而是舒展了身体与其对峙:“晚上好,小偷先生!”

怪盗基德挑眉,同样应道:“晚上好,冒险者先生。今夜月色很美不是吗?”

工藤新一舔了舔唇角,眼里似乎一团火灼灼燃烧。是了,他从最开始便从黑羽快斗隐藏在袖中和两腿两侧的匕首和箭矢看出了对方和自己一样,是思慧聪敏的骄傲之人。真是这些势均力敌和在相处中渐渐表露出来的正义感才吸引着自己。

“我对那些人做了什么没有兴趣。”工藤新一笑道:“只不过想向你打探潘多拉的消息。”

“哦?”怪盗神色不变:“冒险者先生也想要从在下手中夺取潘多拉?”

工藤新一摇摇头:“恐怕潘多拉不在你手上吧?”

怪盗愣了一瞬,不置可否。

“很不巧,我现在很需要潘多拉。”工藤新一眉眼上挑:“和其他那些蠢货不一样,我知道潘多拉的真正力量是关于守护的,而不是什么实现所有愿望的宝石。更不巧的是,我喜欢的人很需要它。”

怪盗基德沉默片刻,道:“但是你要记住,他也是能够带来灾祸的宝石,这是获得守护之力的代价。”

工藤新一闻言一愣,道出当年传闻中信徒的话语:“如若能为我爱的人带来无忧,我将无悔承受神明的惩罚。”

怪盗基德不说话了,深深看对方坚定无比的眼神,从中看到了往日不曾见的柔情。

洁白的满月突破了重重乌云洒在树梢,风过树梢,凉风惬意。

“那么,祝您好运。”怪盗向工藤新一微微鞠躬:“你所希望的,神明必将庇佑。”

工藤新一一愣,还未来得及抓住对方再问一句,怪盗基德便纵身一跳,几个呼吸间便消失在黑暗中。

夜半三更,回到住所的工藤新一瘫倒在床,正准备陷入梦境。

然而门却被敲响了。

“谁?”工藤新一惺忪睡眼问道。

门外沉默片刻,道:“是我!”黑羽快斗说完后,又急忙补充道:“名侦探你不用开门,我就是忽然想问一下你。”

工藤新一顺从他意的没有开门。

声音穿过门缝,像是被挤得变形了一样,有些失真:“名侦探,你很想要潘多拉吗?”

睡意上涌的工藤新一强打精神,幻想到对方看见潘多拉,能够摆脱那样危险处境的惊喜表情,忍不住笑道:“嗯,很想要哦!”

门外的黑羽快斗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还来不及细想,工藤新一便架不住浓烈的睡意,进入了梦乡。

梦境是一个温暖的幻境,工藤新一只记得是暖橙的色调,夕阳的美景,以及一座工藤家的庄园,里面住着一个黑衣少年,向他露出洁白的虎牙,天空一般纯净的眼睛让人难以挪开眼睛。

这样的梦境让工藤新一难以脱离,直到醒来,也舒畅的在床上伸了个懒腰。

窗外鸟鸣清脆,金阳轻柔洒下光辉。

“黑羽快斗!”工藤新一在房门前敲了敲:“该起床了!赖太久小心午饭都吃不上!”

往常大概会有慵懒的声音传出来:“名侦探!你让我再睡一会儿···”

然而此时他敲了几声也未曾有人回应。

思量片刻,他逮住身边路过的仆从:“请问,可有看见这个房间的人?”

仆从望了一眼房间门号,茫然摇头:“不知道,没有看到有人出来。”

谢过人,工藤新一皱眉,顺手试探一推,门竟然开了。

工藤新一心头狂跳:“黑羽快斗?”

房内整洁得不像话,似乎已经一日未曾有人住过了。床头的柜子上摆放着一枚水蓝色的巨大宝石,反射着自窗外投射的金色光芒。

工藤新一握住那枚未曾见过的宝石,茫然四顾。

黑羽快斗和怪盗基德,自此再也没有了踪影。

神说:“宝石名为‘潘多拉’。但是你要记住,他也是能够带来灾祸的宝石,这是获得守护之力的代价。”

他忠诚的信徒并不在意,虔诚的请问神殿,为之流泪:“如若能为我爱的人带来无忧,我将无悔承受神明的惩罚。”

神明的侍从待信徒重返人世间后,问神明道:“为何不告诉他,他爱的人便是潘多拉本身呢?如果将力量赐予他,他便失去了爱人。”

神明叹息道:“这是潘多拉的诅咒,局外人均不可言说。”

慈爱的神明怜惜的望向人间,注视这场往复的悲剧:“只消记得,潘多拉是能够带来灾祸的宝石,只是同样有守护的力量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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