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棠“真的没有什么烦心事,义母不用为我担心。”
白彩蝶“那你有事就要和我们说,别自己一个人硬撑着,知道吗?”
夜棠“好。”
………
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是一片虚无的漆黑,我赤着脚,走了很久很久,才看到一丝微弱的光亮。
有个声音在我耳边响起,那是个冷冷的女声,可在我听来,却如同一段仙乐。
“欢迎来到冥界。”
冥界?我是死了吗?
眼前终于不再是黑色,而是一天一地炫目的红。
是花,是我从未在人间采过的花。
我周围还有好多的人,我们排成一队,走到了一条漆黑的河边。
河面上不多时就出现了一条船,船头站着一个黑衣的姑娘。
姑娘蒙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可露出来的那双眼睛,就像这漆黑的河水,在平静的表面下藏着惊涛骇浪。
夜棠“请上船。”
她一开口,我就知道,是她。
是欢迎我来到冥界的那个姑娘。
我躲在喧闹的人群里,偷偷看着她。
船停在一座桥前,我跟着那些人,准备上桥。
夜棠“你叫什么名字?”
她问我。
那一瞬间,我窘迫极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最后鼓足勇气。
贺衡誉“贺衡誉。”
然后匆匆上桥,匆匆喝汤,头也不敢回地走了。
一睁眼,梦醒了。
而这样的梦,我一生大概做了两百余次。
黑夜降临,我闭上双眼。
赤着脚走过那条,我就算倒着走都不会摔倒的路。
果然,我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冰冷中夹杂着无限温柔的女声。
夜棠“欢迎来到冥界。”
我混在人群的末端,左顾右盼,最后伸手摘下了一朵红色的花。
上船的时候,我把花递给了她,于是看见了她眼里闪过的诧异。
她低头看向花的时候,那份眼神里自然而然流露出的温柔,让我知道,她是欢喜的。
所以后来,我每次都不忘顺手摘一朵花,带给她。
………
夜棠“为什么送花给我?”
贺衡誉“觉得,它好看,你也好看。”
贺衡誉嘴笨,不会说好听的情话,哄女孩子开心。
夜棠“你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夜棠故意。
贺衡誉“嗯………”
夜棠看见他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夜棠“不会是让我说中了,你真的喜欢我吧?”
这回,贺衡誉连脖子都变红了。
夜棠“好啦,不逗你了,谢谢你的花。”
夜棠于心不忍,决定放他一马。
贺衡誉“可以吗?”
贺衡誉突然抬头,蚊子哼哼一样地说。
夜棠“什么?”
夜棠没有听清。
贺衡誉“我说,我可以喜欢你吗?”
他在衣袖下把拳头攥地紧紧,明明鬼是没有心脏的,可夜棠在那一瞬间,好像听到了他的心跳,如雷鸣如鼓锤。
夜棠在冥界待了上万年,渡过的亡灵没有上亿,也差不多了。
她见过太多的鬼态,或狰狞或颓废。
也见过太多的冷眼和破口大骂。
但是,给她送花的,却只有贺衡誉一人。
少年局促不安地等着她的答复。
夜棠“那样,你就不能回到人间了,也见不到你的亲朋好友了。”
贺衡誉“可是,我回到人间,就见不到你了。”
夜棠“我们不过数面之缘,你怎么会喜欢我呢?”
贺衡誉“在三生石前,你救过我的。”
于是后来,喝了两百余次的忘尘汤,也没能彻底遗忘,反而更加清晰。
夜棠盯着贺衡誉,恍恍惚惚地记起。
好像是有一个冒冒失失的少年,险些一头撞进三生石,然后她随手拦了一下而已。
夜棠“可是我不好的,没有人喜欢我,我自己也………”
不喜欢自己。
贺衡誉“不是的。”
贺衡誉认真地摇了摇头。
贺衡誉“不是你不好,是我没能早一点遇见你。”
没能勇敢地说,余生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贺衡誉“所以,我可以喜欢你吗?”
夜棠伸出手,贺衡誉不解。
夜棠“你这次还没有送我花呢。”
贺衡誉忙不迭地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花。
手指相触的瞬间,夜棠清晰地听到了贺衡誉的呼吸声。
他没死?!
不,不是。
是他生出了一颗鬼心。
那是用一种坚定的信念,才能凝聚出的心脏。
千年难得一遇。
夜棠“我答应你。”
虽然我不解风情,脾气也差。
但我愿意为了你,去尝试一种新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