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山居,中秋。
院子里面静悄悄的,显得胖子的呼噜声更加明显。
吴邪小哥,这个酒可是我在十一仓的死当区赚的,说不定比你年纪大,你真的不要尝尝?
我推了推杯子到小哥面前,完全没找到接下来他竟真的伸出手指来碰杯子。
张起灵味道,不对。
寻常时候这个人说有什么不对,接下便是性命攸关,所以我下意识地看看四周,又小心地闻了闻那杯酒。
张起灵掺水。
我去!你个间歇性阿尔兹海默患者,可吓死我了。发现并没有生命危险之后,我开始回忆谁经手过这坛酒。想了半天,我发现也只有白天来送酒的白昊天最可疑。这个小姑娘一定是怕我们几个喝多了,三个加起来可能好几百岁的大男人又到街上去丢人。
上一次胖子生日,我们几个喝得酩酊大醉,非要把吴山居外面的水泥电线杆挖出来寻宝。胖子抱着电线杆表演了一整夜的“鲁智深倒拔垂杨柳”,我和小哥就坐在一边,十分扰民地高喊加油。最后是小白半夜三更连拖带拽,把我们三个拖回了吴山居院里,又给周围的人家挨户道的歉。
吴邪酒里掺了水,便没滋味了。
我拿起刚刚推到小哥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这酒果然如预料之中的一样,索然无味。
张起灵你……有心事?
对于别人的关心,我一向是习惯的。无论对方是敌是友,我都能欣然接受,唯独小哥的这一句让我不安。他一个人类社会旁观者,都能发觉我有心事,那我平时是得有多么行为脱轨?
#吴邪小哥,青铜门后面到底有什么?
张起灵没有,
#吴邪我才不信。
张起灵意义。
这些年小哥的话越来越少,最近开始一句话都不一次说完,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快失忆了。我叹了口气,站起身。
#吴邪困了,睡觉去。
我费力地拎起胖子,往屋里走,小哥在桌边却一动不动。
#吴邪你不回屋里?
张起灵这里,凉快。
我腾出一只手赶了赶要来咬胖子的蚊子,不禁哑然失笑。小哥的老闷宝血是非常好用的驱蚊产品,所以这么闷热又多蚊虫的夜晚他可以在院中吹着自然风入睡。
与小哥说的有心事相比,我现在的状态倒有一句更贴切又生动的形容,那就是"吃两天饱饭撑的"。在吴山居养老其,事少钱多离家近,细想想大多数人的追求也不过如此。可不知为什么,这一次的修养比在雨村更难让我安宁,总觉得这种混吃等死的日子,跟真的死了没什么区别。艰难地把胖子拖回屋里,又拿了只被子出来放在小哥手边。给他盖被子我是决计不敢的,因为我实在还怕自己控制不住地想把被子盖到他脸上。
看看躺在桌边长椅上的小哥,这个人就是到了梦中也是紧锁眉头,不见片刻放松么?我望望他那张没皱纹没表情且没变化的三无产品脸,心中不禁好奇,他经历了那么多岁月,倘若不会失忆,会不会也像我一样觉得人生无趣,不如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