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初中时期,炎热的暑假弹指而过,夏凉安正式踏入了高中生活,这个时候的她才十五岁。被父母驾车送往学校的那天,她上身穿了一件白色T恤,下身穿了一条牛仔短裤,踩着一双运动鞋,柔顺的长发在身后披散,这身打扮青春又稚气未脱,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夏凉安没让父母送她进入宿舍,事实上她从小到大都具有很强的独立性,也是能让父母放心的乖乖女。
拖着行李箱找到宿舍门牌号,夏凉安推门而入,里面已经有两个女生入住了,她们此时正在整理床铺,看见夏凉安后都主动对她做了自我介绍。
夏凉安回以微笑,她选了一个下铺的床位,随后打来一盆水擦拭床板,往上面铺自己的凉席和被子。
这时刚好有一个女生也走了进来,她选了夏凉安的上铺床位。这所高中是A市有名的高级中学,师资力量雄厚,教学条件优越,就连宿舍都是四人间的配备,这下她们宿舍倒是人都来齐了。
四个女孩一边收拾一边聊天,很快就各自混熟了,睡在夏凉安上铺床位的女孩一头短发,一副充满活力的样子,她说自己叫江桃,大家可以叫她桃子。
初来学校的第一天很快过去,翌日众新生齐聚教室领完新书,便真正开启高中的新篇章。窗外的树叶光影不住地晃动,耳畔传来学生嘈杂的声响,夏凉安禁不住抬手,打了个懒懒的哈欠。
“同学你好。”
这个时候她的后背忽然被什么轻轻碰了碰,夏凉安转过身,看见身后的少年眉目干净,皮肤很白,嗓音温润如玉,散发淡淡的书卷气。
“可以帮忙捡一下笔吗?掉在你脚边了。”
夏凉安下意识低头望去,果然看见自己脚边静静地躺着一支水性笔,她弯腰将其捡起来,递给身后的男生。
“谢谢。”男生弯了下眼眸。
班主任上台讲话后,请全班同学轮流上去做了个自我介绍,轮到夏凉安身后那个男生的时候,她听见他介绍自己的名字为都暻秀。
很快到了选举班干部和课代表的环节,夏凉安想了想,举手担任了语文课代表,原因无它,她很喜欢诗词歌赋,语文成绩也一向名列前茅。
身为语文课代表便避免不了收作业,夏凉安让其他各组统一把作业交到第一排,由她负责去收,至于他们这一组的语文作业则直接传给她。
身后伸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是都暻秀帮忙将后面其他同学的作业传递上来,夏凉安伸手接过,然后看见属于都暻秀的那本作业册,她便信手翻了翻。
雪白纸面上落了隽秀飘逸的字迹,答案都写得工工整整,一看就是用了心写的。
夏凉安没发现在她的心底,多了几分对都暻秀的好感。
几天时间倏忽而逝。
广大新生都已经渐渐习惯了高中生活,除了每天早上都会因为早起而在教室里哈欠连天,或者干脆埋头大睡以外,完全看不出有什么不适应的地方。
夏凉安同样适应得很好,她甚至每天早上都来得及去饭堂买早餐,然后坐在座位上小口小口地吃完,再负责收完全班的语文作业。
——不过今天出了个小小的意外。
今早起床夏凉安就发现她的生理期提前来了,腹部是一阵接着一阵的隐痛,她咬了咬牙,强撑着换好衣服,又叫醒赖床的桃子,两人一起去到教室。
教室里弥漫着一股食物的香气,夏凉安本想趴在桌上休息一会儿,却听见班长在叫她的名字让她擦黑板,因为今天轮到她和桃子当值日生,但是桃子刚刚上卫生间去了。
于是夏凉安只能努力从座位上站起来,用黑板擦擦拭着黑板上的字迹,她总感觉腹部似乎越来越疼了,再加上没吃早餐的缘故,此时她的眼前已时不时发黑。
夏凉安殊不知自己此时的模样,尽数落在了都暻秀的眼睛里,女孩脸色苍白,额头上渗出细小的汗珠,看起来十分的不舒服,这使他不自觉抿紧了唇,走到她的身边。
手中的黑板擦忽然被人接过,夏凉安一惊,抬头看见都暻秀劲瘦的下颔线条,他的眸中分明透着一抹关切。
“你不舒服吗?”
这几天夏凉安除了收作业以外,有时候也会和附近的同学聊会儿天,其中当然包括都暻秀,他们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拉近了不少。
夏凉安眨了眨眼,“我……”
“我看你今天没吃早餐,”都暻秀却打断她继续说下去,他的语气不疾不徐,却有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我已经在你桌面上放了早餐,你拿去吃吧。”
话落都暻秀转身用黑板擦擦拭黑板,他的动作很快,转眼就将黑板擦干净一大片。夏凉安只好走回自己的座位,看见桌面上摆放着保温盒,里面是热气腾腾的煎饺。
她打开后用筷子夹起一个放进嘴里,香酥松脆的煎饺在嘴里化出美妙的口感,将其咽下后温暖了整个胃部,胸膛里也涌动过一股暖流。
除了父母以外,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她,是将她一举一动都放在眼里的那种关心。
高一的学业压力虽然不是很大,但是时间安排足够紧凑,再加上这所学校可是市里备受关注的高级中学,因此老师对学生们的管理足够严格。
每天早上都有固定的跑操安排,学生乌泱泱如同鱼群快速游窜,夏凉安也匀速奔跑着,长发在她身后扬起又落下,她的额头逐渐渗出细汗,呼吸也变得粗重起来。
她的体力并不算特别好,更不擅长跑步。
“加油啊,还有一圈就结束了。”身边忽然传来鼓励的话语,夏凉安扭头看见和她并肩奔跑着的都暻秀,他跑起来十分轻松的模样,阳光落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像发着光。
“……不行不行,我跑不动了。”夏凉安反而故意放慢脚步,笑着去扯他的衣角,“你也不许跑那么快,必须陪我一起跑。”
女孩含着笑意的眼眸那么明亮,都暻秀的心跳倏地加速一下,顺从地放慢了速度,“好吧,那我就等等你。”
夏凉安只是同他开个玩笑,没想到这人竟然真的愿意陪她一起跑,她的刘海被风吹乱,心绪似乎也跟着一起乱了,“我跟你开玩笑的,你跑你的就行了。”
都暻秀笑着说,“没事啊,我愿意陪你。”
他甚至伸出一只手,是等待夏凉安握上去的模样,笑容温暖——
“来,带你一起跑。”
夏凉安仅仅迟疑了一秒,就伸手握了上去,温热的掌心相贴,都暻秀果然带着她一起奔跑起来,他们的身影在上千学生的身影中交叠而过。
晨跑上课测验……半学期的时间悄悄溜走,夏凉安已经习惯了在课后一个转身,双手托腮询问都暻秀他在看什么书;也习惯了在赶不上买早餐时蹭都暻秀的早餐;更习惯了在体育课男生们集体打球时递给都暻秀一瓶矿泉水。
都暻秀同样习惯了在做题做到无聊时,抬眼看看前面女孩的背影,甚至想摸摸对方柔顺的长发;也习惯了在看见夏凉安值日时擦不到高处的黑板时,自然而然地接过黑板擦帮忙擦黑板;更习惯了在下雨天看见夏凉安没有带伞时,将自己的雨伞塞进她的手里。
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习惯,那就是在每一次考试安排表出来以后,寻找对方的名字。因为夏凉安和都暻秀的成绩相近,每次都会排进年级前五名,他们的考场理所当然也安排在同一个教室。
日子安然地过去,直到某周星期五下午,都暻秀正坐着收拾书包准备离开座位——每周五是住宿生可以回家的日子。
“都暻秀同学。”
女孩的裙摆在桌边定住,都暻秀抬头看见夏凉安温柔弯着的眼眸,听见她柔软的嗓音唤出自己的名字,只不过如果她唤他同学时,多半是特意说什么事。
“你明天有空吗?”
都暻秀想了想,明天周六父亲原本计划带他去参加一个酒会的,他本来觉得去不去都无所谓,但是眼下他改变主意了。
于是他笑着说,“我没什么事儿啊,怎么了?”
夏凉安轻咳一声,脸颊上飘起淡淡的红晕,“明天……是我的生日,想邀请你来参加生日宴。”
都暻秀难得有点无措,明天是她的生日!他先前都没留意过这件事!
“生……生日快乐!明天我一定会去的。”他坚定地保证。
夏凉安抿唇笑起来,将家庭地址告诉了他,那清丽的笑容径直映在都暻秀的眼睛里,惹得他胸膛里的心跳一声快过一声,直到女孩的身影逐渐远去,他才猛然反应过来。
走出校门找到专门来接他的司机,都暻秀报出一个地址,那是A市最有名同时最昂贵的商场大楼。
司机恭敬地询问:“小少爷,您要去买东西吗?”
都暻秀点了点头,“没错,你直接开车去那儿就好。”
商场大楼装潢精致,地面程亮如洗,导购员毕恭毕敬地为都暻秀做咨询,最终都暻秀挑选了一条银制的项链,因为这条项链的中心镂空,镶嵌了一个“安”字。
他毫不犹豫地将这条项链买了下来。
周六。
夏家占地极大,小花园种满了薰衣草,中心的小型喷泉喷涌着一层层水花。房子里有一条长长的旋转楼梯,大厅宽敞明亮,随处可见独特精美的装饰,家具摆放也极为考究——据说这是由于夏凉安的父亲身为设计师的缘故。
今天是夏凉安的十六岁生日,她身穿一条白色的雪纺长裙,额边的碎发用水晶发卡固定住,玫瑰色的口红更加衬托得她肌肤雪白。细腰长腿,明眸皓齿,完全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人儿。
桃子等一众学校里的好友围着她笑闹,还起哄着要唱k,嘈杂的乐声回响在大厅里,夏凉安在人群中寻找着,视线终于和都暻秀撞上。
此时都暻秀正坐在沙发里,捧了一杯椰子汁浅啜一口,在看见夏凉安时他的眼眸明显亮了亮,氤氲开温润的笑意。
夏凉安下意识转过脸,她的嘴角却止不住扬起。
直到生日蛋糕只剩残余,地面上尽是乱七八糟的彩带和纸屑,夏凉安一一送走了朋友们,今天她收到了太多的生日礼物,都堆在客厅液晶电视机旁边。
可是……她还没有收到一个人的礼物。
夏凉安将眸光落在身旁那人身上,都暻秀慢慢走过来,如今只剩下他一位客人了,他早已对她说过了生日祝福,此刻却再次说了一遍。
“生日快乐。”
“谢谢。”夏凉安主动提议,“我们去外面走走吧。”
漆黑的夜空亮着细碎的星光,微风送来花草的清新气息,他们两人漫步在小花园中,耳边是喷泉哗哗的声响,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你有想过以后做什么吗?”夏凉安歪头,长发从肩头垂落。
“以后啊……”都暻秀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笑着说,“可能会继承家业吧,我爸想让我管理公司来着。”
“这样啊。”夏凉安踢踢脚边的石子儿,她似乎想说什么,却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夜晚到底风凉,都暻秀连忙脱下身上的外套给夏凉安披上,他刚好摸到裤带里的小盒子,就将其拿出来递给她。
“对了,这是……送你的礼物。”
夏凉安将盒子打开,项链银色的光落进她的眼睛里,她的语气是藏不住的惊喜,“真好看。”
都暻秀咳了咳,难得有点不好意思,“你喜欢就好。”
“你帮我戴上吧。”夏凉安却将盒子递给他,认真地说。
既然是夏凉安的请求,都暻秀便无法拒绝。他拿起那条项链,小心翼翼地绕过夏凉安细长的脖颈,指尖不经意划过她细腻的肌肤,终于将项链扣上了。
“……好了。”
夏凉安抬手摸了摸项链,她的眉眼柔软,“好看吗?”
面前的女孩笑靥如花,一身雪纺长裙翩然飞动,都暻秀的呼吸不知不觉乱了。
“好看。”
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看的。
——他在心里补充。
月色如水般倾泻而下,少男少女的距离越凑越近,终于拥吻在了一起,两人同样纷乱的心跳也就此重叠。
他们正式在一起了。
和往常的相处情况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只不过眼神在对视时更多了绵绵情意,他们同样与别的小情侣无二,会在晚自习下课后携手踏着月光逛校园里的小树林。
到底是高中生,离不开对未来大学的梦想,都暻秀和夏凉安约定好未来考同一所大学,因为有这么一个共同的梦想,他们相伴彼此的那份心愈发坚定。
高中三年的美好时光如梦境般蹁跹而过,直到被誉为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大关也被他们共同闯过。
哪怕很多年以后,都暻秀依然记得高考结束后的那天下午,阳光温暖地洒在街道上,给一切景物都渡上了一层暖色调。
他忽然收到夏凉安打来的电话,原本以为女孩是约他出去放松,他笑着答应了,却忽略了夏凉安莫名低落的语气。
“抱歉,我不能遵守我们的约定了。”
这是见面以后夏凉安和他说的第一句话,都暻秀愣在原地,看见夏凉安通红的眼圈儿,他连忙上前握住她的肩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了吗?”
夏凉安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推开了他,轻声解释道,“我爸爸让我出国,说那里有一所学院很适合学设计……你也知道,我梦想成为一名设计师。”
都暻秀握紧了拳,他的确知道,可是这不代表他能接受夏凉安离开他,“你真的……要走吗?”
“抱歉……”夏凉安再次对他道歉,她的嗓音是止不住地颤抖,“我这一走,就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但是,我想和你约定五年。五年之内如果你还没有结婚,我们就继续在一起吧。”
后来,都暻秀已经不知道他是如何回去的,他只知道他答应了夏凉安,五年后如果他还爱着她,他们就永远不会再分开了。
五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就那么从指缝间流逝了。
都暻秀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青涩的少年,他出落成了英俊淡漠的总裁,如今一手掌管着他们家的集团,有太多女人想攀附他借此跃上枝头,但他从来没和任何人闹出过绯闻。
因为他心里有人了……他一直记得夏凉安。
他真的很想念他的女孩,不知道她在另一个国家还好吗?有男朋友了吗?结婚了吗?都暻秀每天总会反反复复地想着这些问题,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暂时缓解那附骨之疽般的相思之痛。
他总会梦见夏凉安,在他的梦里,女孩依然温温柔柔地笑着。实在思念夏凉安思念得受不了的时候,都暻秀会前往酒吧开一个包厢,一瓶酒接着一瓶酒把自己灌醉,嘴里喃喃念着夏凉安的名字。
终于到了五年之约的最后一天,都暻秀早早等在了高考结束后他和夏凉安约定见面的小花园,他的心里被紧张和巨大的期望填满,一颗心都几乎要跃出胸膛。
夏凉安会来吗?
他的女孩回来了吗?
他还能……再见到她吗?
“我回来了。”
依旧是记忆里熟悉的嗓音,都暻秀抬眼看见夏凉安,他的女孩长成了那么美的模样,正如记忆中笑靥如花地询问他。
“你……还好吗?”
都暻秀忽然就泣不成声,他嘶哑着嗓音说,“你终于回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夏凉安的眼眸中也盈满了泪,她温柔地笑着,一步步向都暻秀走去,“既然你向我走来999步,那最后1步我向你走来……”
她握住他的手,泪水滑落,“你愿意娶我吗?”
都暻秀伸出手拥紧了她,“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是兜兜转转过后的柳暗花明。
他们的婚礼办得极为豪华,业内大大小小的人士都被邀请而来,随处可见鲜花和香槟,空气中漂浮着蛋糕的香气,悠扬的乐曲是对新人的祝福。
在双方父母的见证下,都暻秀单膝下跪给夏凉安戴上戒指,并将一束薰衣草送给了她,薰衣草的花语是会一直等待着爱人的回应,希望能与其相爱。
都暻秀正是这么做的,终于等待着他心爱的女孩从校服走到了婚纱,最终嫁给了他。
“我一直等待着的爱情终于来了。”
他轻轻揽住夏凉安的腰,眼眸尽是如海般的深情。
“谢谢你……”夏凉安伸手挽上他的脖颈,在她的眼睛里,盛了一整个青春的爱恋,“我爱你。”
他们亲吻上对方的唇,身后是历尽千山万水后的安然,在不远的未来,有烟火四季等待他们相依相伴,携手度过。
都暻秀比喜欢更重要的是爱,比爱更重要的是你
生姜大大薰衣草花语:等待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