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俞病了,一病不起,一病病了两个月。
范大人府上的小范公子也病了,医师一茬茬地往范府跑。
将他们二人的病联系在一起的人很少,陈萍萍是一个,范建是一个。
所以他们此时又是对坐着,不言,却都是望向窗外的雪。
“终究还是,知道了啊。”
这是今年的初雪。
可李昭俞和范闲都没能看到。
自范闲回京,范建一直没有见范闲。
只是在某一个晚上,他走进范闲的房间,拍拍背对着他的范闲的肩:“你既然,知道了。也就知道该怎么做的吧。闲儿,别为难自己了,放下吧。”
范闲没有转身,也没有回答。
放下?怎么放得下啊?
真的,太难了啊。
新年的时候李昭俞的病终于有了些好转。
还好,她可以赶得上新岁宴,宫里难得的热闹喜庆之时。
李云睿也回了京,她前些日子还来看望了病中的李昭俞。
她只是摸了摸李昭俞的脸,说了句“瘦了”。
李昭俞这场蹊跷的病来后,李云睿派了人细查缘故,终究查出了当年的秘辛。
只是这次,很意外的是,她在听到消息时,心中少了许多谋算,更多的,却是对李昭俞的担心。
她怎么受得住啊?
她,一定,难过得不行了吧。
她还是栽在了李昭俞手上,栽在了那一张,李昭俞用多年温柔和陪伴编织的网里。
宫宴上范闲没有到,许多人都很遗憾,没能有机会结交“范闲大人”这位“新起之秀”。
李昭俞一个晃眼,却在茫茫人群里,看到了一张让她泪目的脸。
她只觉得脑子快要炸掉,她感觉自己快要看不清了。
她听到旁人叫他,“小言大人”。
是啊,怎么可能是他呢?她又在想些什么呢?她自嘲地笑笑。
但她还是在宫宴结束后派人去请言冰云到她殿里。
真像啊,他真像他啊。
她对上了言冰云疑惑的眼神,这才收起了自己的失态。
“殿下?”
“无事。小言大人,你,你可知顾珩?”
“殿下说的,可是从前的镇国将军府二公子?”
“不错。”
“是臣的表兄,臣的母亲,姓顾。”言冰云说着,竟是红了眼。
“罢了,没事。”李昭俞摆摆手,“小言大人回去吧。”
“臣告退。”言冰云正要离开时,却被叫住了。
“谢谢。”
“什么?”言冰云有些困惑。
“谢谢你,没有叫他罪人,谢谢你,叫的是‘镇国将军’,不是谋逆之逆臣。”
“公主言重了。”言冰云顿了下,“毕竟,是臣的外祖家。”
不,是要谢谢的。
这些年,他们都这样说,都说他们是罪人,都说他们是逆臣,说得说得,感觉我都要相信了,相信他们是该死的。
是要谢谢的。
这些年,都没有人和我心气平和地谈起他们了。
是要谢谢的。
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世上,还是有人记得他们的,这世上,还是有人怀念他们的。
是要谢谢的。
谢谢你,让我又想起了他。
“小言大人,本宫无聊得很。你如今也是父皇赐恩典,赋闲在家几月,不如,你每日来陪本宫下棋如何?”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