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现实版的,绝望的兔子?”
隔离室外,白一清和月明四水三人站在一起观察被关起来的少年,门口的检测器检测到的能量波动已经亮起了红灯,这表示里面的少年的力量正在外泄,且已经超过了正常阀值。
“小小年纪,怎么就不能想点好的,这世界多美好啊,成天要死要活的”四水对此完全不能理解,或许是觉醒的能力对他造成了影响,他在情感这一块一向迟钝。
白一清就跟他正好相反,他的能力之一是聆听万物的声音,人类是万物之长,他们无形中散发的能量比其他物种更为直接,痛苦,欢愉,绝望还有戾气,世间所有声音他都能听见,房里的少年,正散发着浓浓的绝望,他的灵魂在哀嚎,他痛苦,孤独,恐惧,还有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
活着很累,他不想继续下去了。
“那些孩子误闯旧校区,受到外泄力量的影响而自杀,非要说的话,说不定人小兔子还是被碰瓷的那一个,人家只是想好好找个地方躲一躲”
白一清撇了撇嘴,对那少年的怜爱溢于言表。
“异管所来人了”月明皱着眉脸色不太好看,他抿了抿唇,低声道:“他们评估了一下风险指数,将这几个孩子列入了危险名单,要带回去管教”
“靠!”白一清破口大骂道:“那些个死东西,就是见不得好,这些孩子哪里危险了!明明只是因为异常觉醒而本能的防备,他们就知道危险了?”
“冷静点”四水拍了拍白一清的肩膀,低声道:“学院那边已经发话了,这几个孩子必须由我们带回去,异管所那是什么地方,这几个孩子还不至于送过去被管教,放心,有我和老月在。”
“真恶心,跟研究院挂钩的地方都恶心”白一清拧着眉头低声啐骂了一声。
月明撇了他一眼,竖起食指抵在唇边低声道:“这话在我们面前说说得了,传出去你又得挨批斗。”
“老子怕他们”
……
楚泠在顾南星怀里睡着了,睡是睡了,但这一觉睡得特别浅,睡下后他就不停的做梦,反反复复的梦到一些他不愿意回忆的情景,人物地点都没有变,只是剧情在不停的转换,又一次感觉自己从梦中惊醒,可没过多久他又感觉自己好像自己还在梦中,梦里那个人拥抱着他,咬住了他的脖子。
>
毫无温度的巨大容器里,一个全身赤裸漂浮在蓝色液体中的青年正缓慢呼吸着,每一下都那么的不真实,他目光呆滞,无意识的看着来往的人,他们穿着冰冷的白色长衣,蓝色的口罩遮住了他们冷酷的面容,明明手上带着白色的手套,却又仿佛每个人都血染双手,他们每个人的眼神,都是那么的麻木。
他们,是谁?他又是谁呢?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所有的记忆都开始变得不清晰,他的过去正在离他而去,恍惚间,他仅存的记忆里似乎闪现了什么,但很快也都消失不见了,他有点害怕,害怕自己,会什么也记不得。
冰冷的液体透过每一个毛孔渗透进身体,他无法阻止……
身体被巨大的野兽侵蚀,所有的欲望都在叫嚣着要逃脱,双眼赤红,血腥仿佛侵染了整个世界……
真冷啊——
真冷啊——
真冷啊——
“唐教授,X—02号实验品失踪了……”
“失踪?它不是已经进入冬眠期了吗?怎么会失踪?”
“这个……”
“马上调取基地所有监控,它一定跑不远,身体会冻僵的,它跑不远!快!把它给我找回来!”
真冷啊——
靠在树旁,他蜷缩着身体抱着自己试图让冰冷的身体温暖起来,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都始终无法让自己暖和起来,很冷,冷到骨子里,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冻结起来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谁,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凭着本能逃离那座冰冷的牢狱,恐惧,暴虐,血腥,狂躁,厌恶,他只知道他不能呆在那里,哪里都好,他必须离开。
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烦躁——
混乱慌张的声音越来越近,厌恶——
僵硬的,缓慢的撑起身体,双眼闪烁着嗜血的暗光,饥饿,寒冷,远远的,他看到了食物。
紧张的握着一把像Q的武器,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一边警惕的看着他,一边掏出联络器联通基地:“唐教授,目标已经发现,请指示!”
“绞杀——”
“等等……”通讯器里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声音很轻,很温柔,他说:“活捉,我的意思是,如果可以,尽量毫发无伤的带回来,明白吗?”
“是,温先生——”
头痛欲裂,身体僵硬的发疼,他眯起双眼看着将他包围的人,他们拿着奇怪的武器,眼神如炬的看着他,兴奋,恐惧,跃跃欲试。
X—02,目前已知的,变异体中危险程度前五的怪物,话是这样说,但其实谁也不知道它的攻击力到底有多强,这样的排名只是从变异程度以及融合后的等级来判断罢了。
在今天之前,这个怪物被关了整整十年之久,从被融合到开始产生变异,十年的时间他几乎都在沉睡,只有每年最热的那几天才会混混沌沌的苏醒,然后又再次陷入沉睡,如果不是那惊人的能量真实存在,或许不会有人关注他。
就是这样一个在所有人看来或许永远只能作为一个能量源存在的实验母体,他逃跑了,从戒备森严的基地逃跑了。
面对这样一个未知的危险生物,他们下意识的选择了抱团,没有人愿意单独面对他。
地动山摇,六月异常的大雪几乎要淹没整个世界,他的身体在激烈的打斗后布满了伤痕,原本就苍白瘦弱的身体更加的摇摇欲坠,而他的敌人却已经魂归天涯,血腥味充满了整个鼻腔,下意识的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提起脚边已经没有任何气息的男人毫不犹豫的朝着脖子咬下去,尚未变冷的液体顺着口腔喉管流进身体。
贪婪的吞咽——“咕咚、咕咚、”
扔下被吸干的尸体,连续吸干了十几个人他才终于感觉身体不那么僵硬,眯着眼睛环顾四周,遍地都是死人,红色的鲜血在白色的雪地绚丽绽放,突然的,面无表情的他就笑了,他望着天空无声的微笑,在下一波脚步声变进之前才消失在原地。
十年,温淮北每天都看着他,迷恋的目光变得赤裸贪婪,这是他的所有物,他在全世界的手中抢来的珍宝,将他从那个温暖的世界拽进黑暗里,永远的囚禁在那冰冷的容器里,他怎么会允许他逃跑。
“你怎么可以逃跑,你怎么可以逃跑!我会找到你的,我一定,一定会找到你!”神经质的笑着,温淮北看也不看这遍地的几百具尸体,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他重要。
“你等着我,我一定找到你——”
大雪纷飞,明明应该是最炎热的盛夏,大雪却下个不停。
眯着双眼,青年凭着感觉往前走,找到热源就好了,找到热源就好……
他走了很久……
然后他遇上了一个少年。
他问他,“你冷吗?”
他自顾自的回答,“我也冷。”
于是他拥抱了他,然后,将锋利的牙齿刺进了他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