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钱三一送林妙妙回家后，开车回到自家小区，并没有马上回家，去便利店买了两罐啤酒，一盒烟，一个打火机，在小区里找了个没人的长椅坐了下来，先是打开啤酒，仰头大口喝了几口，之后点燃香烟，抽了起来，思绪回到了当初他妈到美国去劝他的时候：

裴音一一，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啊，从小到大你什么时候这样过，你这样妈妈很心痛啊

钱三一妈，对不起，让你失望了，不过，我的学业不会受到影响的，我会尽快拿到学位，之后的安排，到时再说吧

钱三一一脸憔悴的说道，自从知道了林妙妙结婚了，他就像失恋了一样，虽然根本没正经恋爱过，但是却像真事似的心痛，不做实验的时候喝的酩酊大醉，整宿睡不着觉，一包烟一会儿就抽完了，当他这种情形影响到学习进度的时候，仅剩的理智让他稍微回归了正常，但仍旧是整天生无可恋的样子。

裴音一一，你是成年人了，有些事应该知道孰轻孰重，妈妈也不多说了，你爷爷年纪大了，当年发病之后虽然恢复的不错，但是终究是伤了根本，这几年情况一直不太好，他唯一惦念的就是你啊，他现在就想看你赶紧成家立业，你年纪虽然不算大，但为了爷爷，家里安排的女孩是不是可以去见一见呢，不一定让你就同意交往，至少试着了解一下，也让你爷爷宽一宽心

钱三一妈，我以为这个问题我们不用再谈了，我说了，我的学业不会受到影响，拿到学位后，我也会继续从事研究工作，但是我个人问题，还是让我自己决定吧

钱三一来美国后就很忙碌，根本顾不上其他，等他知道林妙妙跟别人谈恋爱的时候，人家那边已经计划结婚了，彼时他还抱着侥幸心理，等到看到朋友圈里的婚纱照，就彻底崩溃了，所以，短时间内他根本不可能谈论结婚的事，甚至不可能去谈一场恋爱。

裴音一一啊，林妙妙已经结婚了啊，她婚礼我也去了，那男孩是上海交大博士生，长得一表人才，妙妙和他站一起很般配，看着也恩爱，缘分这个东西很奇妙，在对的时候遇见对的人，显然你们是有缘无分了，人都要向前看啊，不能永远活在过去

钱三一听了妈妈的话很难过，心里想：我没有在对的时间遇到她？还是说我根本就不是那个对的人？这个事实更让他接受不了，可木已成舟，他也不是不想向前看，但是他没有预料到这个打击对他的杀伤力如此之大，他以为他能逐渐忘掉过去，可是几个月过去了，不仅没忘，记忆比以前更加清晰了。

裴音看他不说话，又继续说道

裴音话又说回来，你喜欢人家，那当初为什么没说呢，什么承诺都没有，人家也会以为自己自作多情，然后放下过去，继续向前走的，所以啊，一一，这一切都是老天爷的安排，你就认命吧

裴音说这些也是无奈，自己儿子变成这样不心疼是不可能的，可是生活还要继续，必须从悲伤里走出来。

钱三一听见更加无言以对，现在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他也不知道曾经表现出来的那些爱慕之情对方有没有收到，收到了的话是接受还是不接受，是看出来了不愿意所以一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还是真的心大漏风？因为自己的高傲、犹豫，这些不会有答案了，而且也不重要了，人家都结婚了不是吗？

裴音来劝了他几天，和蒋昱文轮番上阵，一方面劝他放下过去，一方面说老爷子年事已高，他孙子就是他唯一牵挂，看在老人的面子上是不是可以尝试去认识新朋友呢，其实老爷子也不是非得逼他，只是大家也觉得这是一个好借口，让钱三一能开始新的生活，只要迈出这一步，就算没在一起，也算进步了，这边厢亲妈和昱文叔苦劝，那边亲爸钱钰锟也是电话轰炸，说的更夸张，老爷子眼瞅就不行的样子，生前只想看孙子带着媳妇来见他。钱三一心想，真是为老爷子吗，哼，这么迫切花钱雇一个不是更快，家长的伎俩他不是不明白，也不去拆穿，无所谓了，让去相亲就相亲吧，以前就是照着他们的意愿活着，好不容易遇见了令他心里开花的小太阳，觉得人生会从此不同，可一切都让自己搞砸了。这样也好，以后一心一意干事业，再也不为儿女情长的事儿烦恼了。

于是，钱三一去见了家里安排的女孩，相匹配的家境学识，一看就是受过良好教育的，举止言谈大方得体，真是钱家儿媳妇的标准人选，钱三一没什么话说，只要没有原则性的问题，就继续呗，感觉什么的，无关紧要，家里人认可就行，对方貌似也是这种态度，那个女孩并没有像他那些爱慕者们似的特别黏着他，感觉也像完成任务一样，这样钱三一更轻松，就这么交往了，那时女孩也在美国读书，同一个城市，她是学美术的，中央美院毕业后来这边继续深造，等他们两人的学业都结束，家里催他俩结婚，他们也觉得，似乎是到结婚的时候了。

结婚之后钱三一想回国，他妻子也同意了，一边在美院教书，一边自己创作，钱三一则继续他的事业，经常不着家，这个新婚之家感觉没什么烟火气，偶尔两人都在家也是各干各的事，吃饭常常外卖，难得自己做，不过这些钱三一从不挑剔，日子能继续就行，后来家里又开始催子了，两人计划了一下也照做了，女儿出生后，这个家才有点家的样子，两口子也因为新生命的到来而喜悦并且愈发亲密，钱三一也想着，孩子都有了，就这样好好过日子吧，所以，孩子刚出生那几年，是他们这个家最幸福的几年。

孩子上学之后，两人不知怎的，吵架多了起来，关系甚至不如刚结婚时，他们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前几年过的还好好的，但是因为有了孩子，他们都选择隐忍，在孩子面前维持家庭和睦的样子，特别是钱三一，他不想自己的经历重演，这种状态一直维持到去年，发生了一件钱三一不能忍受的事情，到了必须离婚的地步。

想着想着，2罐啤酒已经见底，一颗烟早就抽完，钱三一苦笑了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把垃圾扔掉，回家了。

进了家门，女儿正刚洗漱结束出来

钱若琳爸，你回来了，这么晚，家长会应该不会开那么长时间吧，哎呀，你还喝酒了，干什么去了？

钱三一没事，遇见了爸的老同学，喝了几杯，琳琳你早点休息，马上初三，得调整好状态啊

钱若琳嗯，知道了，学习您不用担心，我一直是保二争一，哈哈，您也早休息爸

钱三一嗯，好孩子，爸爸洗完澡就去睡

钱三一洗完澡就回自己屋躺到床上，双手垫在脑后，眼睛望向天花板，今天见到林妙妙他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兴奋？欣喜？苦涩？无奈？可能都是吧，见到林妙妙之后，钱三一确定了一件事，林妙妙很幸福，因为在讲到张泽的时候，她眼睛里有光，“这样很好，对于我来说，看到她幸福，这就足够了”自言自语的钱三一就这样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