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它第一次看到醉蝴蝶时,就有一种别一样的感觉,仿佛能重温那似曾相识的花好月圆。它亿起苦,上一世,它与紫岚——一对有情人被生生拆散,花残月缺,情爱因死亡被迫中断。那些美好的回忆,仅为旧梦一场。
然而,这个醉蝴蝶,它的毛色、身形、气质都太像紫岚了,颇有一番紫岚年幼时的风采:黑得发紫的罕见的狼毛;白得似雪的轻盈的腹部;滑得像撒了一层霜似的脊背……唯一的差别在它额眉上的一块蝶状白斑。但也只是局部上的差别而已,特别是那一双琥珀色的双眸,像,像极了像。
时间并没有将它对紫岚的思念消解稀释,那份眷恋,那份追忆,在心灵深处,往往像一坛深埋地下的酒,时间越长,伤痛越深。
它还发现,狼王洛戛似乎对这个醉蝴蝶十分排斥,总是动不动将它视为诱狼,动不动找它的岔。如果醉蝴蝶是只雄狼,洛戛这样做,似乎还能理解。自然界中,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强者为尊比比皆是。洛戛认为醉蝴蝶对它的王位构成威胁,接二连三找岔,倒也不失一个好的策略。自己生前,洛戛不就经常对它这样做,借以蹂躏它的自尊,践踏它的野心。但问题是,醉蝴蝶是只雌狼,牝鸡不可能司晨。洛戛这样做,未免有点神经不正常,心胸太狭窄了吧?
唯一一个合理的解释,洛戛的感受同它一样。它晓得,自己生前对它的王位构成威胁,洛戛嫉恨它。在它死后,又将这种刻骨的仇恨,转移到紫岚身上。如今,又殃及到这个无辜的长相酷似紫岚的醉蝴蝶身上。
因此,它将醉蝴蝶视为自己生前的狼妻,这也是当初醉蝴蝶被洛戛不公平视为诱狼,它冒着九死一生的危险去引开那只老母豺的原因。
黑桑不知道,此时此刻,紫岚后院起火了。
公狼喀丘向媚媚大献殷勤。
这风流的公狼,总是有事没事在它的石窝周边转悠,大唱狼求爱之歌。深更半夜的时候也乐此不倦,吵得它无法安睡。
麻烦的事不止这些。
媚媚是匹年轻的母狼,大概与天下所有雌性动物一样,需要伴侣的陪伴来安安逸逸地消磨悠闲的岁月。而它的伴侣——卡鲁鲁,那匹罪有应得的大公狼,在它刚出生三个月的时候被两足行走的人类打死了。也就是说,媚媚在感情上还处于空白。
喀丘是一只黑黄双色的大公狼,它牙口四岁,正处于生命的颠峰时期。它上半身的黑毛漆黑似墨,凝固着暗夜死亡与绝结的信号;下半身的黄毛油光水滑,是土地的色彩。它的捕猎技术也好的出奇,紫岚曾亲眼见过,一匹长着八叉大角架的大公鹿在以死相拼的关键时期,是喀丘一跃而起,躲避鹿蹄与鹿角的锋芒,麻利地咬断了公鹿的喉管。
对于母狼来说,出众的胆胳,优秀的狩猎技艺,都能将其神魂颠倒。
紫岚发现,媚媚对喀丘的态度也越来越好,过去,它对喀丘的态度冷若冰霜;而现在,媚媚不再对喀丘不屑一顾,而是如同着了迷似的,温情脉脉。
突然间,紫岚有一种大祸临头的恐惧感。它想起那匹叫霜霜的母狼,与一匹叫白尾巴的公狼结为夫妻,还生了一窝崽子。但好景不长,白尾巴在与一只雪豹争食时死于非命,霜霜就投入另一匹公狼的怀里,那一窝崽子失去亲爹亲娘的庇护,七天后便魂归西天,做了饿死鬼。它担心,媚媚也是同霜霜一样不负责任的败类。虽说它现在已是一匹半大的母狼。但它还未成年,失去狼娘的庇护,它很难在这严酷的丛林里活下去!
退一万步讲,就算它能侥幸存活,但狼孙们就不一样了,没狼为它们供食,它们必死无疑!
绝对不能让喀丘的阴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