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他走近他时千万只蝴蝶在雪白天地间翩翩起舞。
九月的最后一天，王源逃了最后一节课穿过种满梧桐树的校园小道和青黄色琉璃瓦盖的长廊，日光西下，橘黄色的光暖洋洋的洒满了整个校园，王源望了眼天空，一群白鸽缓慢的从他头顶飞过，像穿了一身橘色衣裳，他突然为去高三教室堵王俊凯的决定有点犹豫。好像一个月来的热血堪堪消散在这样柔情的光景里。只是，半途而退显然不是他王源的行事风格，他收了神，往打听来的王俊凯所在的教室走，教室在三楼最左边，他在楼梯口拐角处的小阳台停下来，等着下课铃敲响。
他脚尖点地默数时间，等数到六百一十二的时候下课铃在他头顶想起，像炸弹突然炸开，王源瞬间整个心脏都跟着提了起来。有学生打闹着出来，王源径直走到306教室的后门，踮着脚往里看。一眼就看到了窗户边正站在桌前收拾书包的王俊凯，他的头顶有几根头发不安分的翘着，随着微风摇摇晃晃，王源想起他“冰山帅哥”的称号，一对比竟是说不出的可爱。
有人从后门出来，见王源傻傻发笑，跟着他视线瞧上一眼，露出一个心领神会的表情，在仔细瞧瞧王源，又一副可惜了这么个好苗子的哀叹，摇摇头走了。
看教室人都所剩无几了，王源这才清了清嗓子，像即将做一件十分庄重圣严的事情一样，站直了身体朝窗边的人喊“王俊凯，我找你有点事。”
收东西的人听到了自己的名字，转头看喊他的人，他微微眯着眼睛，似是正疑惑来人是谁，就像一个月前他没有在记忆搜索到这号人物，一个月后他同样没有在记忆里搜索到正端端正正站在门口叫他名字的是何许人物。
半响，王俊凯背开云(中国)包出来，面无表情的问“你是谁，什么事？”
王俊凯靠近了，王源闻到他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柠檬气味，青涩的。王源早知道王俊凯并非平易近人，也对此有过亲身体会，但即使平时像个小蝎子似的源少也难免招架不住这样的冷漠，他捻了捻心神，挺胸抬头直视王俊凯的眼睛，他偏想从里头看出几丝波澜“我叫王源，就是交个朋友。”
“没空。”仍旧是没有什么情绪，甚至连先前的几分愠怒都不见踪影，他像是重复一个数学公式般的说道。迈开步子往外走。
王源看着他的背影在晃得人眼花的光晕里慢慢缩小，有一瞬间，王源甚至觉得，他就要融化在那团光影里。
“是急着去看你的小竹马吗？”王源追进那道光里。
王俊凯终于停下来，王源没来得及刹住车撞在他的背上，鼻子隔着一层棉制衬衣与背脊骨来了个亲密接触，即使坚强如源哥，也被这飞来横骨撞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捂着鼻子正想好好控诉一番，抬眼对上王俊凯那万年不变的冷漠神色，那些话竟悉数卡在喉咙找不到出口。
下一秒，一股温热在鼻腔里慢慢凝聚，带着淡淡的腥甜气息，一滴鲜红落到王源白色的校服衬衫上，从一个点沿着线缝晕开成一个小团，后来苏薏问起王源究竟是怎么勾搭上王俊凯的时候，王源总是衣袖一挥，“说起来王俊凯可是源哥我用血换来的人啊。”
“冰山”本来对王源提起姜河感到不满，停下来准备教训一下那不知哪里来的小孩，他今天已经比往常耐心了许多，自从偶有男生也来“骚扰”一番以来，他已经对来教室堵他的人视若病毒，能避多远就多远，今天能搭他王源两句话已经是例外，可那人居然得寸进尺，连姜河都打听到了，想来是已经做足了功夫。意外天天有，好像遇到这个叫王源的人之后就特别多。看到正眨着眼睛试图把生理性眼泪逼回去，扬着下巴止血的人，他皱了皱眉毛，从包里拿了纸巾递给王源。
不过像王源这种给点阳光就灿烂的人对王俊凯这么温暖的举动当然是喜从中来不可断绝，小脑袋里迅速转了一圈，也不再管那眼泪留不留下来，嘴里不无委屈道“你也太没良心了，我都为你流血流泪了，你帮我擦擦怎么了。”说到最后竟还真的音带哽咽了。
王俊凯一眼便看穿了王源的小把戏，把纸巾硬塞进王源手里，带点责怪和自己都尚未察觉到的笑意“幼稚。”转身想要离开。
王俊凯还未跨完那一步，身后传来王源虚弱的声音“王俊凯，我，我晕血”，接着是嘭的一声，王源倒在地上，青黑色的地板倒映出疼得龇牙咧嘴的少年，在王俊凯蹲下来的前一刻，猛然闭上那双眼睛。
原本装晕的王源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伏在王俊凯背上竟然会真的睡！着！了！
王源醒来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下来，他躺在一张单人床上，米白色的床单被套带有和王俊凯身上一样的味道，房间不大只摆了一个衣柜和一张书桌，窗户上有一盆蓝色的小花已经快过了花期，王源叫不出名字只是一看就不是王俊凯会喜欢的东西。房间应该是在一个阁楼上，床头正对着一个天窗，帘子是开着的，王源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天上，秋季已经少有星光，只有月亮发出惨淡的白光摇摇挂在那里。王源睡了一觉整个人都是晕晕乎乎的，正想起床的时候王俊凯推门进来，发出嘎吱一声，应该是老旧的木门才会有的声音，王源清醒过来，为这样陌生的房子感到好奇和欣喜。
王俊凯走过来，把手里的衣服递给王源“换上你的衣服吧，我做了饭，你可以吃一点回去，也可以不吃。”他顿了顿，看王源正睁着眼睛望着他，莫名有些不忍心似的“反正，你应该回家了。”
天已经不早，鬼知道从这里回去要多久，王源想反正自己回去也是孤家寡人一个还不如在这儿赖上一晚，说不定可以好好和王俊凯建立一下革命情谊，经过两次会晤以及他的调查资料，王俊凯是个顶神秘顶有趣的人，比他那些一天就知道黄色笑话，游戏。姑娘的哥们好玩得多，总之，王源觉得王俊凯这个朋友他是交定了。
王源接过衣服却并不换上，而是反手仍在床上，看着身上略显宽松的白色体恤，他低下头故意压低声音“那个，是你给我换的衣服吗？”
王俊凯不知道他又要打什么歪主意，只是点点头，示意王源有话就说。
“那...那我岂不是单方面在不知情的情形下对你坦诚相见了吗？”王源做出一副惊恐样子，好像真的被人欺负了似的。
王俊凯看他那夸张的表情，嘴角抽搐又不知道王源到底想卖什么关子，他只好无可奈何的摊摊手“你又不是黄花大闺女，搞得我占了你便宜似的。”
“可是....”
“可是什么？”
“别人都说...”
“都说什么？”
“都说你喜欢男的啊。”王源见王俊凯一脸恨得牙痒痒又不知道怎么接话的表情心情像是踩在云朵上般飘飘然的继续说道“我知道源哥我帅得惊天地泣鬼神，你要是想投入我的怀抱我也不会非常意外，可是有什么你明着来啊，我本来想跟你交个朋友，没想到......”
“行了，行了，就只许待这一晚上。”最后王俊凯只得举手投降。
虽然那天晚上两人的革命友谊没有什么突破性的进展，但是王俊凯也许是好歹也算个主人家，不再随时给王源甩个冷脸，最愉快的时候王俊凯甚至在听完王源讲的小海龟的故事时露出了他的小虎牙。
王源霸占了王俊凯的单人床，王俊凯只得蜷缩在窗户旁的小沙发上，无处安放的手脚悬在半空，王源下午睡的太久夜里睡意缺缺，他把书桌前的椅子塞在睡着的人的脚下，把从王俊凯衣柜里找到的毯子垫上，这才回到床上，躺下去漫无目的的看那一望无际的夜色，许久之后，王源再次躺在那里，突然想起他那晚曾做的梦，青城下起漫天的飞雪，银装素裹，万物皎白，有人身穿黑色西装手捧鲜花而来，他微笑着露出两颗虎牙，走近他时千万只蝴蝶在雪白天地间翩翩起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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