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新晋小主面见皇后,按照时间顺序排着队鱼贯而入,莺莺燕燕立刻装满了景仁宫的大殿。
新人旧人一相见,新人志得意满,旧人心中凄凄。只是这宫里从来都不缺新人。
皇后刚问了两句,华妃娘娘才盛装打扮姗姗来迟,姿态摆的高高的,对皇后的行礼也十分敷衍。
齐妃嘲讽华妃迟到,“华妃妹妹来的这样晚,是不是身子有什么不适啊?”
华妃懒懒的按了按额角,炫耀道,“皇上昨晚上批折子批的晚了些,本宫陪得也就晚了,今早上皇上偏不让本宫起得早,所以就迟了”罢了,她还朝着皇后笑,“皇后娘娘不生气吧”
皇后宽容大度的笑着,“皇上忙于朝政,难免会疏忽妹妹,所以要格外疼妹妹些”
“今日既与诸位新妹妹相见,往后咱们也多几个作伴之人了”
她这一说华妃又把目光转向几位新人身上,目光警惕又不屑。夏冬春自以为小声的戳着旁边的富察贵人不满道,“这华妃怎么这么嚣张!”
富察贵人翻了个白眼不理她,夏冬春不满的嘟起嘴。
只是这话也传进了华妃的耳朵里,华妃嘴角微勾,眼神不屑,这夏常在似乎是处处都瞧不起她啊?
景仁宫大太监江福海唱到,“众小主向皇后娘娘行叩拜大礼!”
几人按照规矩行了三次礼,“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心满意足的看着几人,“都起来吧,也见过诸位娘娘”
江福海道,“端妃娘娘身体抱恙,众位小主今儿怕是见不了了”
皇后解释,“端妃身子一直不好,等礼毕之后剪秋去瞧瞧”
华妃一听到端妃的名字面上就不高兴
“众小主参见华妃娘娘”
“华妃娘娘万福金安”
华妃仿佛看不见似得,自顾自跟侍女颂芝说话,新人屈膝蹲在那里福身她也只装看不见,势要给个下马威。
“内务府今年进来的翠仿佛有些浮了,一点都不够绿,这好翠是越来越不多见了”
皇后宽和道,“妹妹现在的年纪还用不到翡翠,内务府挑给你的翡翠颜色自然会青嫩些”她又捧着道,“可话说回来,妹妹你都如此,哪里会有更好的翡翠呢”
皇后的话听得华妃通体舒泰,是皇后又怎么样,在这宫里皇上最喜欢的还是她年世兰!
“也是,总觉得这翡翠老气了点,臣妾不配戴。”话锋又朝着皇后娘娘去了,“若皇后娘娘不嫌弃,臣妾就把这幅耳环,送给皇后娘娘吧”嘲讽皇后人老珠黄,只配拣她不喜欢的
皇后面上闪过一丝不快,随即笑道,“本宫新得了一对东珠,才吩咐制了耳环,若在收妹妹这对耳环,岂不是太奢靡了,让皇上知道的话定会不高兴的”
蹲着这么长时间,连一向仪态最为出众的沈眉庄身形都隐隐有些晃了
华妃却还不在意,似嘲非讽道,“皇后果然节俭”
皇后浑不在意,仔细道,“好了,先让诸位妹妹起来吧”
华妃仿佛才注意到她们还在行礼,“哟,光顾着跟皇后说话了,都忘了你们还拘着礼呢,起来吧”
“谢华妃娘娘”
刚起来华妃便开始发难了,这第一难当然是奔着最讨人嫌的夏冬春了。
“有一位夏常在听说很是能干”
夏冬春得意的往前一步,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华妃娘娘万福金安,嫔妾就是,常在夏氏”
华妃瞧着心想这教习嬷嬷教的果真不错,看夏常在满头珠翠奢华富贵的样子,‘夸’道,“夏常在很会打扮,这身料子很贵吧”
夏冬春得意洋洋道,奉承道,“这个,是皇后娘娘赏的料子,今日觐见,嫔妾特意穿上”
华妃似笑非笑,皇后竟找了这么个蠢笨之人,“到知道知恩图报,起来吧”
第二难,发向沈眉庄、冯盛年和甄嬛
“沈贵人、冯贵人和莞常在又是哪三位?”
“嫔妾咸福宫贵人沈眉庄参见华妃娘娘”
“嫔妾钟粹宫贵人冯盛年参见华妃娘娘”
“嫔妾碎玉轩常在甄嬛参见华妃娘娘”
华妃挨个打量过去,心里冷哼一声,到都生得一副好样貌
“听说冯贵人和沈贵人是表亲,怎么生得到不像?冯贵人明艳动人,沈贵人雅清,菀常在虽然穿的简单但难掩姿色”心里酸涩,醋道“皇上真的是慧眼识珠,各个都那么出众”
一时间几位坐在位子上的妃嫔心里也都泛起酸来。
“行了,都起来吧”
冯盛年打定主意把笨蛋莽撞人设扮到底,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其余一概不理
沈眉庄却开口夸赞道,“华妃娘娘国色天香才是真正令人瞩目的,嫔妾萤火之光怎敢与妹妹争辉”
盛年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果然华妃抓住话柄,“沈妹妹一张小嘴倒是挺甜的,不过说到国色天香?这不是形容皇后的词儿吗?”
沈眉庄一下僵住,皇后张口欲解围,甄嬛反应快,低头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如明月光辉,华妃娘娘国色天香似明珠璀璨,臣妾等望尘莫及”
皇后看着甄嬛笑意渐浓,盛年和眉庄也都松了口气
华妃瞧了瞧甄嬛,意味深长道,“宫中口齿伶俐者是越来越多了”
皇后打了圆场,又训诫新人一番,问过太后那边的意思,便放她们离开了。
盛年跟离得最近的安陵容说了句便暂留下,向皇后说了自己可不可以接爱宠入宫。
皇后宽厚,笑着道,“不过是只小狗有什么不可以的,不过宫里的妹妹身子娇贵,未免冲撞其他妹妹们,还是要先送去御兽房先调教几天学学规矩”
盛年立刻欢天喜地的谢恩。
刚出景仁宫就见到外面跪了一地的人,盛年还搞不清楚状况就听到华妃笑着说,“今年的枫叶好像不够红啊”
颂芝立刻开口建议,“奴婢听说那枫叶要鲜血染就才红的好看”
“是吗?那就赏夏常在一丈红吧,就算是用夏常在的血为宫里的枫叶积点颜色”
夏冬春也没了之前的跋扈劲儿,慌张道,“一丈红?”
华妃身边的大太监周宁海有声有色的解释,“回小主,一丈红乃宫中刑罚,取两寸厚五尺长的木板责打其腰部以下部位,直打到筋骨绝断血肉模糊为止,远远看上去鲜红一片,那颜色叫一漂亮!所以叫一丈红。小主,请吧”
夏冬春吓得瘫坐在地,其他人听了也吓得不轻
夏冬春一个劲儿的求饶,华妃不为所动,仿佛只是要打死一只猫猫狗狗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华妃又敲打了甄嬛三人,杀鸡儆猴的效果着实不错,见几人被吓得面色苍白,骇然失色,华妃方才得意洋洋的走了。
盛年刚过去就被她们匆匆拉着跑离原地,等到了无人之处方才把刚才发生的事告诉她。
夏冬春挑衅眉庄被她们刺回去,又被安陵容暗嘲一番,作势要打她,被华妃看到后就成了这样
沈眉庄心慌道,“夏氏虽然愚蠢狂妄,却罪不至死啊!”
“素闻华妃厉害,却不想如此狠辣!”
盛年也忍不住皱了皱眉,心想,前朝皇帝捧杀年羹尧,后宫皇后捧杀年世兰,偏生这两兄妹一个赛一个的目中无人,虽如此,皇上皇后心里怕是积了不小的怨气。
安陵容害怕的左看右看,“华妃让我们闭门思过,这……”
沈眉庄安慰,“只是思过,别怕……”
她心里还是不安,颤声道,“姐姐,我们回宫去吧,我害怕……”
她们正要走,一个宫女尖声叫着跑过来,问她话她也害怕的说不出来,匆匆跑走了。
又跑来一个小太监,沈眉庄问,“出什么事了?!”
小太监跪下行礼,面色恐惧,指着远处磕磕巴巴的说不出来,沈眉庄喝道,“你好好说话,不要吓着别人!”
“嗻。小主,奴才是御花园的,奉管事的命前来查看御花园各个水井是否有水,没想到刚来到这儿,就看到井里有……有……”
甄嬛大胆道,“我过去看看”
沈眉庄拉住她,“别去,小心有不干净的东西!”
“放心我过去瞧瞧就来”
盛年不放心,“嬛姐姐,我陪你去”
两人手拉着手过去,沈眉庄也想跟过去被害怕的安陵容一把拉住,只好留下陪她。
盛年和甄嬛还未走到水井便闻到了腐臭味,忍不住用帕子掩了掩,壮着胆子往水井里一瞧——
一具女尸被泡在井水里,一头黑发飘散在水中,脸朝上,白惨惨一张脸就这样对着她们
“啊!!!”甄嬛吓得花容失色,魂不附体,跌跌撞撞的后退,盛年怕她摔倒连忙半扶半抱着她离开。
“怎么了?怎么了?”眉庄和陵容担心的跑过来
“别过去,井里有尸体!”
胆小的陵容吓得腿一软要不是抓着眉庄就要摔倒了
沈眉庄心里也是又惊又怕,只是没有直面尸体,样子倒还撑得住,安陵容死死的攥着她不放,显然是吓傻了,没办法,沈眉庄只好先送安陵容回去,盛年送甄嬛回去。
回到竹影阁,盛年便坐下来叹了口气。
凝珠担忧道,“小主这是怎么了?”
盛年握着凝珠凝露的手,嘱咐道,“你们两个自幼跟着我,也学过一些拳脚,若是有人对你们不利,不必忍让,只管保护好自己,余下的事都有我在呢!”
凝珠凝露知道自己主子是言出必行的人,心中感动却也不免疑问,“小主是遇到什么事儿了吗?”
“刚刚在御花园发现了一具……”
凝露义愤道,“天子居所竟然有这等凶案!”她又叮嘱道,“小主往后出门身边可一定不能离人!”
“放心吧,这宫里的身手比得上你家小主的寥寥无几”
可是凝珠凝露还是暗暗提高了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