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亲爱的安琪拉:
此刻展信,见字如晤。
你笔尖的颤抖,我已悉数读尽。祖母离世的消息,于我而言亦是钝痛。她温厚一生,不该受此磋磨。前几日你提及她病情好转,我便心存侥幸,如今想来,不过命运惯用的残忍把戏。然你需知,这世间的公平向来稀薄,唯有生者需在废墟中自持。
你信中言及“词不达意”,我却在你字句褶皱里窥见血泪。安琪拉,你自幼惯会藏痛,可这一次,不必强撑从容。若想哭,便哭尽;若想恨,便恨透。我准你软弱,但只限今夜。明日归家后,你须挺直脊梁,代祖母体面送行——她一生洁净如雪,葬礼上容不得半分狼狈。
家中事务已悉数打点妥当。你只需专注归途,余下琐碎,自有我斩断荆棘。至于葬礼,你既承诺“准时出席”,我便信你分毫不会差错。记住,你身后永远立着一堵墙,塌不了,也倒不得。
你问上帝是否会眷顾祖母。安琪拉,我从不信虚妄神明,但若真有天堂——那老绅士(你的祖父)必会西装革履候在门前,嗔怪她姗姗来迟。他们重逢的光景,倒比任何祷词更令我信服。
最后,准你放纵思念,但绝不准沉溺。道理我不必多说,想来懂事的你一直都明白。(此处笔墨突兀停顿,洇开一片浓黑,似钢笔尖骤压纸面)罢了,归家后再议。
路上保重。
——肖格斯特
202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