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兔照虹猫的吩咐做好了鱼,提着食盒来到湖边。此时虹猫早已把钓鱼线解开,一动不动地坐在岸边垂钓。
蓝兔走到虹猫身边,把食盒放下,盘膝而坐:“钓了一天了,有什么成果吗?”
“有,在心里。”虹猫轻轻笑道。
蓝兔会心一笑:“看来你已经领会了三戒长老的意思……那你什么时候去给三戒长老回话呢?再过一会儿鱼就凉了。”
“快了。”虹猫转过头望着平静的湖面,在那上面,一抹摇荡的月影正渐渐移向钓钩。虹猫耐心地等待着,等到月亮完全上钩时才扬起钓竿,把钓鱼线收了起来。
虹猫站起身,把鱼线缠好,对蓝兔说道:“我们走吧。”
蓝兔展颜一笑,站起来拎着食盒走在虹猫身边。
回到小茅屋里,三戒长老依然躺在院中的藤椅上。不知道他是不是太无聊了,正侧着身子揪藤椅上翘起的小木刺。见虹猫回来,三戒连忙坐直身子,问道:“怎么样,老头子要的东西你钓到了?”
“当然钓到了。”虹猫把鱼竿还了回去,笑道:“长老要的东西就在眼前。”
“哦?”三戒看着两手空空的虹猫,挑起眉头:“你倒是说说,你给我钓回什么来了?”
“长老赠我庭前柏树子,我还长老满庭明月光。”虹猫指着正上中天的圆月说道:“长老所言,不就是此意吗?”
三戒哼了一声,扯扯自己的胡子:“还真让你这小子给猜到了……可是我的草鱼呢?老头子可是等了你一天啊,肚子都饿瘪了!”
蓝兔笑着走上前:“长老的草鱼在这里呢,请看。”说着把食盒盖子揭开。
三戒见到月光下依旧鲜浓诱人的红烧鱼,眼睛都直了:“给、给我看看。”
蓝兔看了虹猫一眼,问道:“那长老答应我们的酒……”
“拿去拿去!”三戒晃了晃手里的酒窖钥匙,扔给虹猫:“除了最后面那一坛女儿红,别的随你们拿去。”他迫不及待地揽过红烧鱼,偷偷吸溜了一小口,突然想起什么,对两人说道:“顺便帮我把那坛绍兴酒给拿出来,烧酒和鱼,绝配呀!”
虹猫蓝兔笑着应下,把三戒要的酒取出来,然后仔细挑出一坛惠泉酒浇在花盆里。
一坛酒浇下去,满院都是浓浓的酒香,只是花盆却没有什么动静。
三戒坐在两人旁边,吃鱼的同时对两人说道:“这么等着不好受吧。”
虹猫点点头:“是呀。”
“等一朵花开放,是这世上最难熬的事。”三戒突然悠悠地感叹:“比那更难熬地,是等一颗种子破土发芽。因为你看不见它,感受不到它,你不知道它是会如期到来还是会悄无声息地死在土层之下。”
虹猫蓝兔正惊叹三戒长老竟还有这么正经的时候,却见三戒回过神来,迅速掏出身上的纸笔:“哎呦,我居然能说出这么酸溜溜的话,记下来记下来,这可是哄那些小家伙们的好素材呀……”
一晃眼便是八日过去,莎丽大奔护送玉蟾宫的美酒顺利到达东莱,架上船来到海上。此时海面一片风平浪静,并未有何异常。莎丽站在船头眺望,见船慢慢靠近离蓬莱岛,便拿出两粒耳塞递给大奔,说道:“听说蓬莱岛海妖能以歌声惑人,我们先把耳朵塞上。”
大奔老老实实接过耳塞,塞进了耳朵里。
莎丽也把耳朵堵住,一边摇桨一边备战。
果然不出两刻钟,就听到海风中轻轻夹杂了若有若无、缥缈婉约的歌声。
莎丽皱起眉头:“看样子这耳塞挡不住海妖的声音。”
“那我们怎么办?”大奔懵懂地问。
“月出皎兮,佼人僚兮……”
海妖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两人都有些头晕。
莎丽摇摇头,当机立断:“大奔,唱歌!”
“唱、唱歌?”大奔没反应过来。
“对!气沉丹田,唱!”莎丽接过大奔手中的桨,让他能专心用力唱。
大奔没办法,勉强唱了一句:“一见公主盗令箭……”
莎丽吼道:“大声点,再大声点!”
“不能再大声了。”大奔摆摆手:“不然一会儿叫小番就叫不上去了。”
“那就直接叫!”
“好吧!”大奔清了清嗓子:“站立宫呀门——”
“叫——小——番——!!!”
海妖的声音戛然而止,不知道是不是被大奔吓到了。莎丽见状一喜,抓住机会摇得双桨如风,她对大奔说道:“海妖一叫你就唱,知道吗。”
“知道知道。”大奔点点头:“嗯,我得唱多大声啊?”
“大得让他唱不出来!”
果然不一会儿,海妖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月出皎兮……”
“叫小番!”
“月出……”
“叫小番!”
“月……”
“叫小番!”
……
噗——
隐隐传来一声鱼尾破水的声音,莎丽凝神一听,果然没有声音再传来,想是那海妖被大奔气走了吧……
虹猫蓝兔早就收到莎丽的消息,一早就来到岸边接应两人。莎丽远远看到两人,兴奋地招了招手,把船停靠在岸边,收了帆跳下船来。
“大奔莎丽,你们总算来了。”虹猫和大奔一起把酒坛卸下,卸好了酒,大奔正要将他们抱起,虹猫阻止道:“你们这舟车劳顿这几日,还是先休息吧,我来搬这些酒坛。”
大奔收回手点点头:“那好吧。”
虹猫蓝兔便各自搬起酒坛,走在前头为大奔莎丽引路。
因为几人早已通过消息,蓝兔前日就拜托清凤多收拾几间屋子,让大奔莎丽先进去休息……
而在莽山深处,跳跳逗逗和达达却遇到了重重阻碍。
自那一日商议好后,三人决定先往莽山去解救被困的火蛟与木蛟,然后在想办法去凌霄阁探查。
但是莽山深处虫蛇众多,令人防不胜防,逗逗的药粉虽多,却也有用尽之时。三人又不识路程,若非有灵鸽在前引路,恐怕早已迷失在茫茫大山中的。
又赶了一天的路,三人勉强找道个山洞生火做饭,对着篝火发愁。
“不能在这么下去了。”跳跳拍着地面坐起身:“与其这么干耗着,还不如退出莽山,备好药粉与食物再做打算。”耽误了这么多天却没有一点儿消息,这让跳跳如何甘心,可眼下形势比人强,也只能如此了。
逗逗当然赞同跳跳的意见,他看向不说话的达达,问:“达达,你有什么想法吗?”
达达正神游天外,听到逗逗的问话才回过神来:“你说什么,逗逗?”
逗逗有重复了一遍问话,达达明白他的意思,有些为难地说道:“其实也还没到那个地步,我心里有个主意,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什么主意?”跳跳凑过去问道:“先说一说,说不定就行了呢。”
达达咳嗽一声,说道:“其实……我的妻姐就住在莽山。”
“什么?”逗逗不可思议地喊出声:“这也太巧了点儿。”
达达解释道:“我夫人的娘家就在莽山东天门,这你们也是知道的呀。”
两人无语,这种事情都是听过就忘的,谁会往心里去呀。
回过神来,逗逗有些好奇地问:“我们进莽山也有好几天了,你怎么之前不提呢。”
“这要怎么说呢……”达达挠了挠头,带着难言的表情解释说:“妻姐资质卓越,自幼得天机仙子教导,只是……”
“连天机仙子的古怪脾气也一并学来了?”见达达点头,跳跳心中了然,天机仙子与流云仙子是十多年前叱咤江湖的一对姐妹花,她们文韬武略、色艺双绝,与前任玉蟾宫主绛雪仙子——也就是蓝兔的母亲,并称为绝色三姝。
后来绛雪仙子与梅影书生结为连理,同居玉蟾宫,只是绛雪仙子为七剑合璧伤了根本,早早便与世长辞,梅影书生相思成疾,不久也随之而去。
流云仙子后来不知去向,据说是与鲛人一族中的俊杰坠入爱河,携手隐居。
只有这天机仙子,不知经历过什么情伤,视天下男子为污泥粪土,如今年纪大了脾气还和缓些,早些时候才真是暴烈如雷,恨不得斩尽天下负心男子。
当年她游历至莽山,见到一对双胞胎,姐姐郁郁脾气耿直、天资又好,很投她的路数,不由见猎心喜,将她收入门下。妹妹芊芊虽然同样聪明伶俐,却是个温柔平和的性子,与她的武功不符,因此并未收徒,只是时常予以指点。
“妻姐虽然不曾与天机仙子一般视男人如寇雠,却也不会给我们什么好脸色。”达达略有些窘迫:“因此我迟迟拿不定主意。”
“嗨!”跳跳搂过达达的肩,劝道:“这就是你想岔了,拯救蛟龙才是刻不容缓的事,为此咱们兄弟几个就是受点委屈又有什么呀。”
“对对对!”逗逗点头附和:“达达,你还是快点飞鸽传书,请你那位妻姐……她叫什么名字?”
“郁郁。”
“哦,请她过来吧。”逗逗翻开自己的百宝箱:“你看咱们都快弹尽粮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