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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三则:宝音和永瑆

延禧攻略:春日游

宝音是乐渝和傅恒的长女,性子却与乐渝截然不同。乐渝尚未出嫁的时候,是整个紫禁城里活得最自在、最肆意的姑娘。她受尽父兄的宠爱,从未吃过苦。出嫁之后,她是富察家的主母,仍然是这四九城里最尊贵的女子。傅恒一生不曾纳二色,一生一世一双人。可以说,她这样的一生,是最最受人艳羡的。

宝音性子喜静,最是文雅不过,待人接物皆落落大方,自及笄起,便是这四九城里最令人趋之若鹜的姑娘。乐渝看着长女一日日长大,总是想着,必要为她寻一个,这世上最好的男子,看着她相夫教子,一生顺遂。但奈何天有不测风云,一道圣旨,骤然的,便打破了乐渝所有的幻想。

乾隆三十一年,乾隆帝赐婚于皇十一子爱新觉罗·永瑆与大学士公富察·傅恒之长女富察·宝音。同年,二人于重华宫行成婚礼。

对于永瑆的生母淑嘉皇贵妃金佳氏,乐渝素来不是很喜欢,总觉得她工于心计,不是什么良善之人。但这深宫之中,也素来少有真的贤德良善之人,加之淑嘉皇贵妃已于乾隆二十年十一月十五日病逝,所有的恩怨是非也都该过去了,没必要牵连到孩子身上。永瑆是很有才气的,他工于笔墨,诗书画技无一不通,是与宝音有很多相似之处的人。但永瑆这个人有一点十分不好,让乐渝对这个侄子极其看不上眼——他十分吝啬。

哪怕府中珠宝玉器甚多,亦不缺黄白之物,他还是省吃俭用,不肯多花一分钱。这样的性子,在爱新觉罗家简直是个异类。

宝音嫁过去之后,永瑆便以替她‘保管’之名,收走了她所有的嫁妆。只让她整日都穿着麻布衣服,吃着粗茶淡饭。

而永瑆之吝啬与刻薄,不仅对着家人,就连自己也不例外。有一次,王府中养的一匹马病死,永瑆不忍将其丢弃,遂让家厨加以烹制,王府上下一连吃了三天马肉,滴米未沾。

乐渝心疼女儿,几次三番入府看望女儿,提点女婿,可永瑆皆充耳不闻。乾隆帝听闻此事,也对永瑆加以数次批评斥骂,然而永瑆依旧我行我素,最后乾隆帝亦只得睁只眼闭只眼。

因着郁结于心,宝音嫁过去不过一年便大病了一场,乐渝气急,当着众人的面给了永瑆一个耳光,半点面子也不给他留:“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堂堂七尺男儿,既是爱财,大可自己去挣!不拘你是与民争利还是多挣些俸禄皆好!哪里有要妻子与你一同受苦的道理?你不要脸面,我爱新觉罗家还是要的!”若是寻常人家,纵然心疼女儿,也怎敢得罪皇子?若非乐渝亦是爱新觉罗氏,还是永瑆的亲姑姑,宝音只怕是被摩挲死了都得忍着!

“宝音也是你的表妹,她与你是青梅竹马的情分,你如何忍心见她如此啊?”乐渝又生气又心疼女儿,“我将好好的女儿交给你,你便是这般照顾她的?‘痰热乘于心胞,烦热喘促不眠,妄言哭笑’——你这哪里是不想与自己的福晋好好过日子,你这分明是看我活得太长了,盼着你的亲姑姑早日去死呢!”

这话说得又狠又急,永瑆如何敢接?他急急忙忙地跪下请罪:“姑姑何出此言啊!永瑆绝无此意啊!”他连连立誓,“都是侄儿一时糊涂,伤了姑姑和福晋的心,侄儿日后再也不敢了!还请姑姑和福晋原谅则个!”

宝音听得额娘为她出气,当下便落了眼泪下来,她倚在床边,哀声道:“额娘心疼女儿,女儿心里感激不尽。只是王爷节俭,也未必不是好事。女儿不孝,不能承欢膝下便罢,如何肯让额娘和阿玛再为女儿忧心?”未出嫁之前,她是这四九城里最耀眼的姑娘,出嫁之后,不过一年,便已经被磨光了所有的精气神。却还是要端着自己皇家福晋的体面,善解人意地为自己更偏爱侧福晋的夫君开脱。

如今嫁了人,她便不再是富察家的女儿了。既是做了皇家的儿媳,她便该端出嫡福晋的气度来。爱新觉罗家没有和离的儿媳,只有丧妻的皇子。她让额娘和阿玛一大把年纪了还要为她操心,已是不孝,哪里还忍心看他们为她的事情奔波劳累?

她身上流着的是富察氏和爱新觉罗氏的血,她是固伦怀宁长公主的长女,她的阿玛是大清国的重臣,战功赫赫,她有着这样的优势,绝不用愁坐不稳嫡福晋的位置。难道他爱新觉罗·永瑆还敢废了她吗?

哪怕将来他坐上了那个位置,他也绝不敢废了她。她永远,永远都是他唯一的嫡福晋,最名正言顺的嫡福晋。

待永瑆走后,乐渝握住她的手,流泪道:“额娘的乖女,若是他待你不好,你便回家来。富察家那么大,总也有你一口饭吃。”她摸着女儿苍白的脸颊,心疼道,“哪怕是皇子也不能欺负了你去。”

宝音柔柔一笑,她反握住乐渝的手,却是告诉她:“额娘,我是富察氏和爱新觉罗氏的女儿,生来骄傲,怎能就这么轻易认输?纵然他不喜欢我,纵然他偏宠旁人,我也依旧是他唯一的嫡福晋。我会死死守住这个位置,绝不会让富察氏的百年清名蒙上尘埃——我一定会成为富察氏的荣光。”

乐渝看着她——所有人都说琪琪格才是最像乐渝的,宝音与乐渝一点都不像。但是这一刻,乐渝猛然醒悟过来,其实眼前的宝音才是与她最相似的孩子。那遗传自爱新觉罗氏的脊梁,宁折不弯。

她们一样骄傲,一样倔强,一样生来尊贵,怎可轻易认输?

嘉庆十七年十月,成亲王嫡福晋富察氏病逝。同月十六日,嘉庆帝下旨为成亲王福晋薨逝著加恩赏银三千两治丧,应得恤典著交礼部照例办理。

无论生前死后,富察·宝音都是爱新觉罗·永瑆唯一的嫡福晋。

——

窈窈的话:

《清宫医案集成》记载,永瑆福晋生前患有“痰热乘于心胞,烦热喘促不眠,妄言哭笑”等类似抑郁症的病状,或许两人的婚姻生活并不如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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