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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视线清晰了些,锦觅才晓得屋子里还站了几个人,看衣冠着装,应是城中的御医无疑。
目光越过他们投向身后的床榻,上面躺着一个人。
锦觅心想,那位想必应该就是她今日要救治的瑾王了。
楚遥迈步先行,锦觅羌活紧跟着他的步伐一起走到床榻前。
相互之间见了礼后,几名御医退居一旁,将床旁的位置腾与锦觅等人。
锦觅拘礼谢过,拂袖上前一步站定。
这一眼便瞧清了瑾王的面容,跳动的心口忽而猛的一阵悸动,胸前一枚花印频频闪烁着光芒。
竟然是……是“他”!!!
人,生来便是会做梦的。
在锦觅的心中,一直都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自懂事起,每当夜深人静,入梦时分,她总会梦见一位清雅俊秀的神仙身影。
梦中的“他”,玉立于一片朦胧的霓虹仙境之中,周身缭绕着轻烟薄雾,一袭白衣翩然,容似皎月,宛若谪仙。
“他”从不言语吟叹,也不曾迟暮霜华,只是凝眸浅笑,用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她,陪伴着她从稚嫩幼童长成了妙龄少女,伴随着她一起度过每一个春华秋实,夏日冬雪。
十七载的荏苒光阴,足以让锦觅将“他”的一切铭记于心,无法忘怀。
锦觅久居山谷,除了前段时间救过一命的鸦鸦,再未见过其他陌生男子。
她一直以为,“他”永远只是自己臆想出来的一个幻影。
可能是老天有眼,万万没想到,今时今日。
她竟然,真的在现实中遇见了一个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神仙面容。
锦觅的心神恍惚了一瞬:眼前这一幕,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
但,周围置身的环境又令她清楚的意识到:此时此刻,并非梦境。
“圣女,圣女……”
楚遥见锦觅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家王爷直直观望,不言不语,神情隐晦,便关切问道:“可是我家王爷有什么不妥?”
锦觅还是浑然不觉。
羌活却看出了锦觅又在魂游天外,赶紧伸手偷偷捏了一下她的手臂。
锦觅吃痛立即回过神,一脸茫然的望着羌活:你干什么呀?
羌活冲她眨了眨眼:你发什么呆,人家问你话呢。
后知后觉的锦觅有些尴尬,回想了一下对方的问题,清了清嗓子,淡定道:“行医者,讲究‘望闻问切’。方才我不过是在观察瑾王的面色神态,也好做进一步的诊断和医治。”!
楚遥点头,表示理解。
唯有身旁的羌活在心里默默翻了一记白眼。
能将走神说的这般高深莫测,冠冕堂皇……估计,也只有锦觅了。
锦觅心中默念圣医族的族规族训,谨记圣女的使命。
目光微敛,将脑海里那些旖旎的荒唐心思驱逐于无痕。
短吁一息,锦觅于床沿边坐下,从药箱中拾起一个小垫枕,折起瑾王的一侧宽袖,露出一节白净的手腕,腕间的血管脉络清晰可见。
当素手触及他的肌肤时,锦觅心惊手颤,指尖反射性稍稍撤离了一寸。
他的手,寒意瑟瑟!
时令正值盛夏,可眼前这个人的身上,冷的令她几乎感觉不到一丝正常人该有的体温。
锦觅拢了拢眉心,面容肃穆。
他所患之寒疾,竟已严重到如此境界。
思此,她揉搓了一下自己的双手,感觉到指尖的肌肤生起一股暖暖的热流,才重新执起榻上之人的那一节皓腕,手心向上,将小垫枕置于腕间下,长臂伸平。
骨骼纤秀,手感无肉。
“……”
锦觅神色顿了顿,还是预制不住浮动跳脱的心思,委实羡慕了一瞬之后,又不动声色恢复到正经状态。
下一刻,伸出三指,搭在对方腕间寸、关、尺三部脉搏上。闭目,凝神静气,开始细细切起了脉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