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知道自己是个怪物,那年他十一岁,为了参加钢琴大赛,每天都待在琴房练习,他记得忽然有一天,医生闯进来,哽咽道:“末,你父母去世了,去看看他们吧。”
他走出琴房才发现家里已经布置好了灵堂,父母躺在两口棺材里,身上穿着崭新的衣服,他们都有溶血症,唯独他没有,父母救治了几年终究还是去了,管家趴在灵台上痛哭失声,撕心裂肺的喊着父母的名字,女仆双眼通红默默流泪,表情同样悲痛万分,末摸摸自己的心脏,却发现它很平静,他无法感受他们的悲痛,也无法融入这里,当他们忙前忙后时,他甚至连问也不想问一句。
“你好好看看他们啊!你那是什么表情?难道你就不伤心难过吗?”管家显然发现了他的异常,将无动于衷的他压在棺材上,让他与死去的父亲对视,他漠然的盯着他,眼眶干燥,许久之后,管家放手了,用一种全新的,奇异的目光审视他。
安葬了父母,管家带他去拜访心理医生,从此以后他开始了长达五年的治疗,他慢慢接受了自己是个没有同理心的怪物的事实,这样的人无法体会别人的感受,不明白什么是悲伤,什么是喜悦,他对此嗤之以鼻,因为他知道,音乐能让他体会到悲伤,也能让他感觉到愉悦,在音乐的世界里,他是完整的。
他的世界是黑白色的,就像跳跃的钢琴键。
但有一天,家里破产了,他被送到了破败不堪的贫民窑,再也无法去碰钢琴,随着时间流逝,他也慢慢地忘了钢琴,忘了父母,忘了自己还曾经有个家,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忘记的,是彻底忘记,再无想起来的可能。